林黛玉的目光好奇地从贾赦脸上开始,一个一个地看下去,让过瑟缩的贾环和年幼的贾琮,直到贾蓉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春花般的笑容:
“想必,你们并不曾把我当骨肉血亲,也不曾认为我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弱女子,更不觉得这样在别人家闹出人命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对否?”
“什么别人?你是谁?我是谁?我是你舅舅!”贾政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你绕来绕去,义正词严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舅舅?我做晚辈的在自己家里宴请你,你不帮我遮风挡雨,反而要让我来替你们顶缸杀人罪名?这是做舅舅的人做得出来的事?这个道理,我可是从未听过。”
林黛玉挺直了后背,声音也渐大,目光看向江永,“江管事,你在陶府多年,你来告诉我,这亲亲相隐的免罚,最远到哪儿?我这种的,若替这么多人瞒了,日后翻出来,会如何呢?”
在陶府多年!?
贾家众男子全都身子一抖!
所以,自己等人所作所为、所说所见,都已经落在此人眼里!但凡他往陶监府上走上一趟,那贾家的隐秘,岂不是……!?!?
反应最快的贾蓉,只一转念,再看向江永的目光已经露出了一股阴狠的杀意!
江永一本正经地拱手欠身:“回主子的话,小人不知。”
众人肩膀一松。
此人倒也识趣!
“不过陶监送来我们十几个,里头有两个是精通律法的。
“一个小人带去总号了,让他看着些,下次再有钱槐那样的人来,也好算算该陪多少银子、罚多少板子、扛几天大枷。
“还有一个在府里。他今儿就在席上帮忙,小人一会儿找他问问就行。
“不过,您姓林,这诸位姓贾。何况如今分府而居,不过亲戚往来。无论如何,也够不上亲亲相隐的免罪条例吧?
“小人琢磨着,若事情掀出来,您挨顿打都是轻的,只怕是要流放。”
众人看向江永的目光,越来越不善。贾政看着他尤其恼怒,接着他的话便喊道:
“前朝才有亲亲相隐的律令,我朝虽也囫囵写下这话,但圣旨却从未放过那些……”
“原来舅舅也知道我朝根本不讲究什么亲亲相隐!”黛玉高声截断了他的话,“所以,舅舅也知道,万一事发,我无由辩解、无路可逃。
“您却依旧执意要拿着我的前程未来乃至性命,去换珍大哥哥这一痛快,是也不是?!”
贾政被她问得张口结舌!
即便是隐约确有此意,可被自己的亲外甥女这样当众质问,贾政不由恼羞成怒:“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般胡搅蛮缠、牙尖嘴利?”
“晚辈自六岁起便在府上寄居,一直到父亲亡故才大梦初醒。这一身本事,自然是在舅舅舅母跟前学会的!”
林黛玉的笑容收起,再无半点温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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