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掩映在竹枝里,看不清楚。他淡淡道:“我一生一世,最大的错处,是在于你。”
“你根本不应该是帝王的伴侣。”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他便转身离去。
零挣扎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他闭眼,不去理会。
“扑通”一声的惨怜姿态,他也不再去管。随便爱恨疯魔去罢。
竹林外,蝶祈正撑伞等着,还很有经验地多备了两把,以及两套干净衣裳。
帝无叹了口气,放下竹篓:“人在里面,派人去接。解下权印,去找枣酒。”
蝶祈愕然望向他。
帝无净然道:“我放过凤翎丹羽,也放过我罢。一天到晚碍事,我也烦甚。”
蝶祈还是不动。根本不信他,只当他是气狠了。
帝无眼神冷净:“你在等什么,舒蝶祈?”
蝶祈作手势:【零皇忘却往生后,无家可归。属下不知如何安置。】
“……”
帝无仰头叹了口气,道:“他跟我多年,过不削功,赐封一梦里为居。再去找空净和终焉,把永清丰带去,让他们长相厮守,再不要同我有瓜——”
却被蝶祈猛地推开。
帝无气得要骂:“连你也要——”却是余光瞥到,剎那回转身去,只见血色牡丹大朵大朵绽开,凄丽地堕落。
蝶祈束手无策。
帝无直觉额头青筋狂蹦:“你——”几步抢上接住软倒的凤凰,濒死的凤凰得意洋洋地欣赏他的怒颜。
帝无恨得无法:“你又待如何?!”
“不如何…”这混账死皮赖脸地贴吻在他耳下,嘴里冒着血花,还要继续戳他心肝脾肺肾:“你既然要与我分断干净,我死了不是彻底干净…”
帝无冷酷地想,我也要疯了。
你恨我害死永清丰,还你良人美田,不情愿。
你恨我逼你杀人,现在让你解甲逍遥,不肯走。
你恨我不放你走,现在放你走,你又来以死相逼,不甘心。
可若真继续留你,你待疯魔到何时?
你是什么混账,出的难题头尾相连,进不能退不得,连解都无法?!
舒蝶祈无助地看着他家陛下求助的目光。
帝无深深吸了一口气。
凤皇忽地笑了。临至死期,心下通明,知道自己也是错了许多,牵扯他许多,自今而后,自己也成全他自由…
凤皇依依偎靠在他的颈下,勉力抬手,抚上他的脸庞,柔情满眸,欲要最后一诉衷肠:“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