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章一言不发。
终风皱眉,沉声道:“章。”虽止一字,隐隐威胁之意,已然溢于言表。
顾章自直正的腰侧抽出笔墨与一书简,手书声冷,道:“看管不严,放任春秋世中人私自外走,何罪?”
秦洌凝紧眉头,胸中火起,质问道:“怎么,就因为是你们在梦世中所造之人,便一毫自由都没有了?凭甚。”
终风却是挡步于秦洌身前,低头道:“章,我会自去王尊面前请罪。但我妻此来,是因我有要事需要帮助。此事在我,我妻无辜。”
“何事?”顾章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终风转身看向秦洌,握紧其手,平静扯谎道:“我这回离开夏冬世,少则一年,多则两载。于我妻子而言,却是十年、二十年。我不能等到事情做完再回去,看到我的爱人苦等我半生、华发凋零。所以我让我的妻子来找我。”
秦洌默然垂眸,捏紧终风的手心。
顾章与终风冷冷然对视半晌,最终走过终风身边,冷寂道:“你在世中年岁久了,好像忘了,他们只是工具。”
终风皱紧眉头。
顾章侧头微笑:“不对。你没有忘。不然,这个人怎会老。”
“顾章!”终风怒而转身。
顾章毫不在意,冷笑两声,与之擦肩而过,负手走了。
徒留两人立在萧萧长风栈上。
终风难掩深重愧意。秦洌早已习以为常,只正顺了他为风吹折的衣领,仔细查看他一番,见只是肩侧、脸侧有几道小伤,才放下心来。终风握住妻子的手,低头吻了吻。
时至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秦洌什么都不在乎了。那些以往的计较,也尽皆抛诸脑后。
终风俯身抱了妻子上马,搂在身前,提缰道:“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说。”
秦洌便如多年前战场上重伤一般,全然依靠在他怀里,闭上眉眼,安心道:“我总算找到你了。。。我好想你——这句话不违法吧?”不放心地看看抿紧唇角的终风。
终风忍俊不禁,眉眼敛落温柔:“怎会。”亲了亲爱妻的额心,深声道:“我也好想你。”
秦洌便就叹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无论你受甚么罚,我都跟你一起去。”
终风笑着摇摇头,驱马疾奔。
秦洌但听耳边风声簌急,几令人睁不开眼,索性埋在他怀里,偶尔睁眸,却一忽儿见春山远岫、碧水含烟,一会见夏雨清荷、街头杨梅,一会见秋林萧索、寒景远意,终焉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