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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律突然变了神色,一种恐慌之感,毫无征兆地被掀了起来。
此刻才出许都,谢律再也无法强迫自己继续行进,他一挥手,号令所有迎亲队伍停止前行。
车队停下,谢律回望身后华盖宝顶,装饰有龙牙凤尾、金络玉穗的迎亲花车,脑中一阵长久不息的嗡鸣,他必须要回去确认一遍,抚慰自己内心的那种荒谬的不安。
他跃下马背,一步一顿地向着花车走去,直至来到车前,凝定心神,谢律改换轻松容颜:“卿卿,赶路这么久,你渴了么?”
里头无人应答,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
谢律心一提,胸肺中鼓入一股气流,促使着他的身体蹿上了车轩,一把扯开了马车的门,在看到车中蒙覆红盖,嫁衣如火的人时,谢律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动弹不得。炙热的气流,呛得谢律眼眶瞬间蒙上了一层绯红。
不是卿卿。
他今日居然这么高兴,得意忘形,迎亲时都没瞧出破绽,此刻车中端坐无言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卿卿!
谢律喉头一哽,冷冷地凝视着车中的人:“你是谁?”
绣裙底下,是一双男人的大脚,包藏不住,露出了尾巴。
两个婢女要说话,谢律蓦然扬声道:“卿卿骗我?”
若这个人不是卿卿,又会是谁?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拐走了卿卿,可,若不是她自愿的,这两个忠心的丫鬟怎么会半天不出声?只有一个可能,这就是事先串通好了的。
卿卿……还是骗了他。
她在大婚之日,用一个西贝货充当新娘,自己呢,逃之夭夭了吗?
她骗他,来北魏,目的是什么?
卿卿那些话,果然只是与他虚与委蛇么?她果然只是骗他的,她心中所爱一直就是别人,她是为了用这样的办法让他死心,还是……
那一瞬间,谢律的心念转了无数遍,似乎每样都无法说服自己,可是铁的事实在前,无法说服又如何?
正当他一筹莫展,好像被抽去了心力,从马车上踉跄地跌下去时,一双白净纤细的手,从身后接住了谢律。
那只手,白得像一团雪,轻得像一团絮,谢律怔忡,忽听到身后巧笑嫣然的女子亲了他的耳垂一口,声音响得像耳畔的一道炸雷,谢律还未从这大起大落九死一生中缓回精神,官卿再次狠狠亲了一口谢律的脸,直将他的俊脸嘬出红晕:“怕什么?”
谢律这才看清,官卿此刻身上穿着一身迎亲队的衣裳,混迹在人群中,方才她就一直藏在迎亲队后头。
“卿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