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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伦大人听闻御花园中有温泉池水,寒冬腊月也能鲜花盛开,因此特来月下赏花,卑职特来为加伦大人引路。”寒鸦道。
赵棠面色莫测,不知是否真的信了。
寒鸦不敢久留,装模作样引着加伦纳德回轻殿。
临走之前,加伦纳德深深看了眼那处草丛,低笑着对赵棠说道:“往日只与赵棠将军在战场上兵戈相见,没想到赵将军竟然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我听闻你们大宴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赵将军是不是也t同样呢?”
说完,他不等赵棠答复,便随着寒鸦离去了。
待两人走后,赵棠才连忙俯身,将藏匿在草丛间的人影一把拉了出来。
姜醉眠眸中闪着水光,像是骤然得知了什么天大的噩耗般,双眼都无法聚起精神,只是眸光涣散的望向来人,长睫无助的扑簌簌轻颤,似快要翩然纷飞的蝴蝶。
赵棠见她这种神情,心中顿时犹如被生生剜了块肉下去,鲜血顺着他四肢百骸流遍全身,叫他再也隐忍不住,将面前的身影牢牢抱进了怀中。
“茵茵,我知道是你,你回来了对不对?”有滚烫的呼吸埋入颈间,“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以后你也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可以保护你,我会保护好你,不会再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姜醉眠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拥着,像是将她当成了稀世珍宝,掌上明珠,即使抱着她也不愿弄疼了她,只是轻轻搂住她脊背。
她尚且未曾方才撞破的隐情中回过神来,恍惚间却又听见有人在唤她幼时乳名。
姜慈茵,是父亲给她取的名字,只是这十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唤过她了。
“你,叫我什么?”
赵棠松开她,握着她肩膀注视着她,眸中似乎布满缠绵痛楚,低声又唤了句:“茵茵。”
平扇的眼尾一眨,一颗泪珠骤然滚了出来,顺着秀美的脸庞滑落。
姜醉眠眉头紧紧蹙起,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往后退开:“你,你不是已经忘了吗?你不是不记得当年的事了吗?你不是,没有认出我吗……”
她嗓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赵棠上前两步,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撕扯。
是他错了,是他不该到了现在才认出她来,是他不该在心有怀疑的时候还让陆昭珩带走她,是他不该当年没有冲进火海救出她,让她在离京千里之遥的穷乡僻壤苦挨十余年。
“我以为你随姜伯父一起,早已葬身在那火场之中。”
赵棠心疼不已,抬起只手来,想要替她拭去眼角泪意。
姜醉眠却微微偏头躲避开了,自己用袖口擦干了眼泪。
赵棠的手僵在半空中,过了半晌才默默攥进成拳,收回了身侧。
她现在对他并不像小时候那般乖顺依赖,这是理所应当的,他们已经太久没有亲近过,但是好在她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这就够了。
“茵茵,”赵棠轻声唤她,“这些年你受得苦楚已经够多了,我知道杨叔父一家已死,你身边也再无可以照顾你之人,你以后就留在京中吧,我会好好庇佑你,必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姜醉眠迎着月光抬起眼眸,里面盛满隐忍泪光,却倔强得没有让泪水再掉落出来。
她只说道:“还请将军以后不要再那么叫我了,我有名字,我叫姜醉眠。”
“姜醉眠,”赵棠在口中念了遍,便点头称好,“是我考虑欠妥,你的身份不能在外暴露,自然要当心些才是,只是,你为什么不像小时候那样唤我了?那时候你总是追着我唤棠哥哥,如今,你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姜醉眠垂下眼眸,轻声道:“将军也说了,那都是小时候得事情了,况且将军现在已与魏家千金有了婚约,还是要与旁人保持距离得好,省得让魏姑娘误会了。”
赵棠忽得上前拉住她手臂,神色有些焦急的解释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与魏如令并无感情,婚约只是皇上对我们两家的制衡掣肘……”
姜醉眠双眸注视着他,目光明明柔和专注,可是其中的掩藏着的淡淡疏离,却是最让赵棠无法忍受的。
他可以接受她暂时不与自己如幼时亲近,可他绝不允许她因为婚约之事就与自己心生隔阂。
姜醉眠听他说完,嗓音仍旧淡然道:“将军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是既然婚约已定,不管有意还是无情,将军都该好生对待魏姑娘才是。”
“你既然如此介怀,我找个时机向皇上回绝了这门亲事便是!”赵棠指尖收了些力气,不肯放开她。
姜醉眠将手臂一点一点从他掌心中抽离,目光清凌的望着他:“希望将军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断送前程,魏家根基深厚,能与魏家结亲必定会对将军府有所助益,而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赵棠凝重地对她道:“有何更重要的事?我知你一直跟随在陆昭珩身边,难道,你是想为杨叔父二老报仇?还是说,你想为姜伯父翻案?”
姜醉眠神色顿时一凛,眸光紧紧盯着赵棠的眼睛,问道:“你都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我父亲是被人陷害的,对不对?”
赵棠并无躲闪,说道:“若说开始时我还有些不确定,可是方才见加伦纳德和太子亲信在此秘密会见,我便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姜伯父叛国通敌定然是被人陷害的。”
姜醉眠缓缓合上双眸,指尖用力掐进柔嫩掌心中,才能让她心绪保持住清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