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左月生后退了一步,撞上娄江。娄江又撞上叶仓,叶仓又撞上不渡和尚……
几个人聚拢成一圈,握紧刀剑。
磨刀匠率先扑出,紧接着,整条街的人都涌了过来。
血花飞溅而出。
……………………
嘀嗒嘀嗒。
雨落到水银般的湖面,泛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圆。
圜坛还是那个圜坛,湖还是那片湖,湖里依旧亭亭地立着无数荷叶般的青瓷碟,碟上的红烛依旧燃烧着,水纹漾漾,火光盈盈。但棂门下没有祝师也没有祝女,圜坛上没有陶长老也没有舟子颜,水亭中也没有左月生等人。
这里安安静静,无风无潮。
雨绵绵不绝,从天而降,将最高处的石台笼罩其中。
一身白衣的少年,十指交叉,躺在石台上。
他穿红衣时飞扬跋扈,眉眼尽是矜骄,但眼下身着白衣静静沉睡却显得格外地秀美沉静。细细的雨珠沾在他垂着的眼睫上,凝如晨露后滴落滚过眼角的绯鳞朱泪。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茫然地睁开眼。
“……我,是谁?”
第35章似梦非梦转头空
雨落进少年的眼睛,渐渐地,刚醒时的茫然不见了。他无声地凝望了许久天空,觉得这个场景依稀有些熟悉……就像已然不是第一次在长梦后醒来,在无人之处低声问自己是谁,而四周空空,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没人告诉他也没关系。
他翻身坐起,双手撑在石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圜坛周围的粼粼水光。
“赵、钱、孙、李、周……”他把圜坛周围一圈的青瓷灯盏挨个地数过去,宛如小时候孩子们采了一捧花后,挨个数花瓣,由最后一片来决定某件事的答案,“……伊、宫、宁……仇。”
“好了。”
他满意地停下来。
“我姓仇。”
“你还差了二十六盏没数呢,”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离圜坛不远水亭的立柱阴影里浮现出道修长的身影,“按这么算,你该姓怀才对。”
“我没打算按一圈的盏数来啊,”少年温和地解释,“数数这种事,数到自己喜欢的,就可以停下了。你不懂么?”
他合眼深眠时恬然安静,匍一睁眼,就算一身白衣,言辞恳切,也透着点邪气……如果小时候,他真的也用过数花瓣奇偶的方式来决定做不做某件事,那到最后他一定会面不改色地把多出来的那一片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