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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听他说得粗俗,瞪他一眼,“这是什么话,咱们家中总不至于连你们母子都养不起了。”
“唉,弟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自己手里有些钱总是方便,就像上次金钏那事儿,你要是有钱了不就能多贴补她家里一些?也能得个心安不是。”
宝玉黯然,金钏是王夫人房中的一个大丫头,因和他调笑被王夫人抓住,一怒之下赶了出去,又羞又愤的想不开,便跳了井,说白了就是因他而死的,他心里一直愧疚。果然如贾环所说,他确实是做不得主,否则定要好好给她家里一笔银子补偿,那坟也要重新修过,派人年年去照管祭拜才是。
“难得你想着做点事情,那我回头找个机会去和冯兄说一声吧,不过成不成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贾环大喜,“那是自然,天下哪有这么多十成的把握事,多谢宝玉哥哥了,回头我定要他来给你磕头。”
“又胡说了,他来给我磕什么头,你只是记得去嘱咐他做事稳妥些,别出纰漏,也别叫老爷听了什么风声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贾环满口地答应,自去找赵国栋嘱咐,他又不放心,力逼着钱槐去寻了个知根知底能算账的人来,派去赵国栋处管账,保证他不会黑了自己的分成去。
赵国栋看贾环在这方面如此精明不由得半喜半忧。喜的是跟着他以后定然还有其它好处,忧的是这位太过仔细,自己定是沾不到大便宜了。
郦将军府
宝玉果然过了两天就和冯紫英提了贾环拜托之事,这在宝玉来看也不过是小事一桩,难得自己弟弟求上门来,这个举手之劳帮也就帮了。
赵国栋得了差事自然就忙了起来,贾环也跟着瞎忙,每天都要算一遍该给他多少分红,气得赵国栋私下里抱怨他姐姐怎么生了个铁公鸡出来。
贾环不理,名声乃身外之物,而且他向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自不需去费心维护,还是银子更实在些,赵国栋虽说是姨娘的兄弟也不能让他无端多沾了便宜去。
说道沾便宜不由自主地又想到薄菡,不知怎么的,竟是隐约有些惋惜,那么个出色的人,今后应该是再不会和他有什么纠葛了。
转眼就到了大军开拔之日,该准备的东西也早就交验过了,贾环又清闲下来,正准备派个小厮去赵国栋那里提点他给宝玉再备一份厚礼,银子自己和他对摊。
却见赵国栋自己找来了,一脸的疑惑惶然,“环哥儿,前日收军需的长官来我这里盘问了好久,吓得我以为那些东西出了什么问题,谁知今天他们又来人了,货物的事儿一点没提,倒是点名找你去一趟。”
贾环一愣,“找我?去哪里?”
赵国栋使劲擦汗,一脸惊恐,“说是郦大将军派他们来的,咱们就揽了这么点小差事,应该不能惊动到郦大将军吧。”
贾环听这个倒放心了,只是不知郦柏找自己何事,眼睛一翻道,“看你这点担待,还指望你能帮着干点大事呢,来两个人找就吓成这副没出息样,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问题,我随他们去一趟就是了。”
赵国栋看他不紧张,稍许放心,也有些惭愧,“我这不是没见过大市面吗,那比得上环儿你在贾府中什么大人物都见过。”
贾环不语,他也就碰巧见过这么一个大人物而已。
郦柏的将军府是前几年他刚受封镇国将军时新建的,威武气派,带贾环去的侍从直接将他领进了一处半敞的花厅之中,里面郦柏正在据案小酌,伴着外面红花柳绿,香风阵阵,煞是惬意。
见贾环进去了要施礼,就笑着一招手,“环儿过来坐吧,不用多礼。”
贾环乐得不施礼,过去坐在边上,“郦将军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郦柏看他一眼,“你连见面寒暄都不会?也不夸夸本将军风采依旧什么的?贾家是怎么把你这小子教出来的?”
贾环尴尬,“寒暄啊,我是不大在行,将军气色真好,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气宇轩昂,这个,这个威武更胜从前…”
郦柏苦笑,“行了,行了,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和你说正事吧,上次本将军教导的功夫看来也没有白费,你倒是真的找了些营生做起来了,不错,孺子可教。就是太见外了些,亏我苦口婆心地和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有事时反要舍近求远,绕个大弯子去找那个什么冯将军的公子。”
贾环闻言大喜,“我这不是不敢随意来劳烦将军你吗?你和北静王爷交情那么好,我怕……”
郦柏皱眉,“这跟他有什么相干?”上下看看贾环,“上次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怎么着?你得罪他了?”
贾环这就不好说了,费了半天功夫才把事情讲清楚。
郦柏听说贾环在北静王府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了,眼泪抹了人家一身,终于让薄菡知难而退,偃旗息鼓,笑得肚子都疼了。
等到笑够了,才指着贾环道,“今天真是让你来对了,我明儿就要随军开拔,听他们说有人打着贾府三公子的招牌在招揽军需的差事就想起你来,正好有空,就叫你来问问,你可真是会给本将军开心!薄菡那个到处自诩风流的劲儿,我一直看着不顺眼,就要你这样的去坏坏他的兴致才是。”
看贾环一脸的不自在就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我和薄菡确是好友,不过这些事上是不会去多管他的,更不可能为此和你计较,本将军看你顺眼,顺手提携一下也不值什么,你不必不好意思,这次你们既然已经拜托了姓冯的,那就算了,下次直接来找我,只要你们给准备的军需货物没问题,那我多拨些给你做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