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傅卿把镇上看见过滤脏水的事情说了以后,老刘头登时就怒了。
陈婆子护犊子的大骂:“是哪个没良心的把法子传出去的?还敢说是自己想出来的,真是脸皮都不要了。怕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敢在村里张扬自家姑娘做了里长的妾室,说出去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
等他们骂停了,傅卿才说:“刘叔,如今井里一点水都没有了,我们也不忍心看着乡亲们渴死,我家周应淮可以帮村里人找水喝,但我们只求村里人别把事情往外传。”
“今天镇上已经没有粮食卖了,外头全是拍门要粮食的人。若是事情传出去,让人知道我们村里地上种着玉米高粱,山里还有水源,你想想这世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她抱着孩子站起来。“这就是我们一直没把实情说出的原因。如果你能保证村里人不乱说话,那周应淮明天就上山找水。如果有人把不住门说漏了嘴,那我们家就自己过自己的,他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上山去找。”
她刚说完,老刘头就一口应下来。接着他又进了屋里,拆了自己的一件已经洗得发黄的白衣服,再从灶膛里取来一根碳枝。
“周家媳妇儿,你会写字,你帮我写两句话。”
周应淮把孩子接过来,把写字的事情交给她。
可明明他写的字更好看。
老刘头斟酌了片刻,缓缓开口说出几句话。周应淮眉峰轩起,催着傅卿按照老刘头的意思写下来。
在布上写字不比纸张和地面,一个不小心布就会皱起来,字也就难看了。
但傅卿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周应淮一直站在旁边看,她写得娟秀漂亮,一点儿错处都没有。
陈婆子是听到中间那一段时才知道老刘头的意思,她笑骂了一句:“早知道你让我回去取我的衣服来啊,你这都穿的发黄了也好意思拿出来。”
等傅卿写好了,老刘头第一个按下手印,陈婆子紧随其后。
他们离开后,老刘头又挨家挨户的说了这个事情。
他没提周家已经喝了好几天山泉水,只说山里或许有水。之后又把傅卿的条件告诉他们,得了同意后,又让他们在那张白纸黑字的保证书上摁上自己的指印。
当天晚上老刘头就把那个东西送到了周家。
“村里每一户人家,上到我们这些老骨头,下到能说话的孩子,我都让他们摁了指印。周家媳妇儿你放心,只要有水喝,村里大伙儿心里都有数的。”
傅卿粗略的看了一眼,果真是家家户户,连半大的孩子都摁下了指印。
她把手里那片发黄的白布递给周应淮,周应淮没看,只是好好的折起来。
“好,我明天就上山。”
当天夜里,傅卿又扒了周应淮的衣服,要再给他上一回药。
衣服脱下来,看着早就痊愈不见伤疤的后背,她还是细心的给他擦了药。
“这药这么贵,这点皮肉伤早好了吧?”
傅卿手上动作轻柔,“哪里好了?伤的还重呢。也不知道你这回上山要去多久,我多给你擦一些,免得伤势恶化感染。”
周应淮没应声,只是眉心早已拧成了疙瘩。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的伤势早好了。
他今天起来的时候就反手摸过,那一处伤不光好了,甚至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