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绍行了礼,便退守门外。
躺在床榻上,霍庭燎想把嗓子里的东西呕出来,奈何这东西一下咽喉便与身子融为一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想这么做,可他有什么办法?
修为耗费得太多,身子早就扛不住了,这副身子只能靠着摄取外来之物而恢复。深吸一口气,他合上眉眼想睡一会。可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翻来覆去都是那些画面。一会是她身着金色铠甲、驰骋沙场的英姿,一会又是白发及腰的期盼姿态。后来又是她大红喜袍穿在身的娇艳,还有……躺在那冰凉棺椁里的苍白。
一梦惊醒之际,他浑身冰凉。
楚羽握住他的手,当即惊问,“做噩梦了?”
他一怔,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熟,以至于房间里进了人都不知晓。这在他这千百年的岁月里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概此次真的伤及了根本,需要不少时日才能恢复。
楚羽拿着帕子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你怎么了?什么噩梦把你都吓成这样?”他是有道行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会吓成这样的。
“我梦到你离开我了。”他反手便将她拽入怀中抱着,力道有些重,但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有些怕,“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楚羽轻笑一声,“不就是做个梦吗?若我要走,今日就不必回来。何况,如今我也不想走了。人一辈子就那么短短的几年时光,我就算白发苍苍了,你依旧丰神俊朗,算起来我不吃亏。你以后还得送我一程,得等我轮回转世,这么一想我便觉得以后的路一点都不会孤单寂寞。”
“真的?”霍庭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我知你是真心的,是以我也愿意用真心换真心。人心总是肉长的,我想与你好好过日子。”她低低的开口,“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来得及。”面颊相贴,他喜欢她身上的温度,喜欢她的味道,喜欢她的一切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薄情也好,无情也罢,只要是她就成。
她一笑,如春花绚烂,不再言语。
霍庭燎是真的累着了,被楚羽哄着睡着了,却还拽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撒。男人有时候也会像个孩子一样,需要你去哄一哄。尤其是在他脆弱的时候,他会永远记得你给予的温暖。
楚羽趴在床边睡着,绷紧了神经太久。一旦松懈下来就会累到极处。
梓桐瞧了一眼,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悄悄退出房间。能见到这般情景,终究还是高兴的,毕竟公子等了那么久才等到这一日,实在不容易。
胡映容醒来的时候愣了半晌,墩子当即笑道,“你醒嘞?俺去告诉小羽。”
说完便屁颠屁颠的跑出去。
“我在什么地方?”胡映容晃了晃脑袋,一时间真当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懵逼,摸不着头脑。颤颤悠悠的起身,视线有些恍惚,她努力的眨了两下眼睛,亦步亦趋的朝着外头走去。
外头的阳光极好,刺得她睁不开眼。
胡映容适应了良久,便听到了自家闺女的声音。
楚羽喊了一声娘,便扑上来抱住了她,“娘!娘你终于醒了。”
“这丫头!”胡映容身上软绵绵的,有些提不上劲儿,许是躺了太久脊背都僵硬了。轻轻拍着闺女的背,胡映容笑了笑,“都嫁人了还这样粘着娘,教人见了笑话。”
“饶是笑话,我也要抱着娘。”楚羽喜极而泣。
失而复得,死而复生的感觉真好。
胡映容无奈的笑着,“真不害臊,这么多人看着呢!”
闻言,楚羽这才想起梓桐还在后头跟着,这才直起身拭去眼角的泪,“娘没事就好。”
“到底出了何事,为何我会出现这里?”胡映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楚羽勉强干笑两声,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娘怎么忘了?早前廷业说要带我回老家祭祖,可我这身子突然不适,娘不太放心就陪着我一道去了。哪知道半道上娘就病了,一直高烧不退说胡话。咱们没有法子,只好半道折回来。”
语罢,楚羽低声试探,“娘,你还记得吗?”
胡映容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只能苦笑两声,“估计我这次真当病得不轻,真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一直浑浑噩噩的睡着,实在是……还说陪你祭祖,这会都耽误了。”
“没事。”楚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廷业说,下次找个良辰吉日再回去也是一样的。横竖人是最重要的,只要人还好好的,其他的缓一缓也无妨。”
胡映容点点头。
楚羽忙不迭转了话题,“娘饿吗?”
“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还真的饿了。”胡映容笑道,“也不知你爹一个人在家里怎样了,我还是回家去吧!”
“娘吃过饭之后,我陪你回去一趟。”楚羽笑道,“这次把娘借出来却没能好好的照顾娘,实在是女儿不孝,理该回家一趟与父亲解释。”
胡映容轻笑,“这孩子怎么这样见外,我是你娘,又不是什么外人,什么解释不解释的,你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啊?”她握着女儿的手,“你在霍家过得安安稳稳的,霍庭燎待你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