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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胡言乱语,求求你,婉婉,我求求你,我要死了啊,你就当救我一命,含含吧,让我舒服一会。”
手掌拍在脸上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姜蔚琬的魂,姜蔚琬楞了一会儿,木然地点点头。
婉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哥哥生气的样子了,他稍有违逆,姜葫芦便会发狂,不是折磨他,就是折磨自己,所以婉婉都尽量保持顺从,安静,任由哥哥对他做任何事,两个人才好相安无事。这一年多来,把他从梦魇里唤醒的是姜葫芦不假,但他哥不知道,他一直以来的梦魇也正是他,婉婉会不停地梦到哥哥发狂,怕得浑身发抖。
婉婉张开嘴,艰难地含住了那个东西,它像根棍子一样使劲往嗓子眼里钻,顶的一阵阵的恶心感袭来,令人想吐,嗓子眼也跟着收缩。
婉婉的牙齿硌的他好疼。姜葫芦又疼又爽,龇牙咧嘴的,那股疼痛感到了无法忽略的程度,姜葫芦没一会就松开了他。姜葫芦疼的想把姜蔚琬的牙齿都敲碎,又怕敲碎了以后姜蔚琬没办法吃东西。
而婉婉则是在姜葫芦松开他的一瞬间,就扯着胃仿佛要把脏腑都吐出来,逼仄的木屋里,充斥着呕吐物的酸臭味,胃里没东西吐了,就吐酸水,酸水吐完了就干呕。
今天可是婉婉的生辰啊。姜葫芦给婉婉擦擦嘴,整理好衣服,他好怕婉婉会死掉。他再也不敢了,他骗人的,他刚刚不会死,婉婉给他(),他根本就不会死,但如果婉婉死了,他才真的会死掉啊。
撤回一个救星
等到周栾找到姜葫芦,已经是姜葫芦和姜蔚琬到这里的两年后了,姜葫芦此时正在捡羊屎蛋。
姜葫芦被卖来的时候,被不知道多少人来来回回地又拍又打,拎过来翻过去的看,像在菜市场上挑一挂猪肉。这边的人说什么,叽里咕噜地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大约是在看货。他割过牧草,拌过饲料,挤过牛奶,但显然那些人对他干的活都不满意,对他这个货也不满意。于是他稀里糊涂地就被扔进了羊圈里。
他当时站在羊圈里,鞋子边糊了一圈羊粪,也没人告诉他要做什么,说了也没用,反正他也听不懂。他就在那站在,呆愣愣地,谁都能踹他一脚,打他一顿。
被打的多了,他也悟出了一点东西来。别人铲羊粪,他也铲羊粪,别人剥羊皮,他也剥羊皮,别人围在一起打谁,他也上去打几拳,因为这样能活下来。
“姜蔚郅?”
周栾一身骑服,过去松散的发带已经变成了干净利落的发冠,周栾一头向往随性凌乱美的头发此时被整齐地束着,较从前阴阳怪气的样子相比,风姿俊逸了许多。两年多的时间,周栾和姜葫芦两人都变了。
周栾从羊场主人的毡房里出来,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发现了一个明显瘦弱的人形。周栾看着这个脏兮兮黑乎乎的一团,试探着叫道。
姜蔚郅,这是姜葫芦的本名,在他成为奴隶之前,在广陵的时候,他一直叫这个名字。可惜从前他想用本名的时候,周栾不叫他,偏要另取一个名字,叫他姜葫芦羞辱他。现在他再也不想听见自己本名,不想回忆起那恍若隔世的人生的时候,周栾却惦念起他从前被羞辱时的不悦,开始唤他本名了。
他跟周栾之间一直都有时差,即使是错的人,也总是错过。
闻声,姜葫芦像蒙了一层蜘蛛网般的眼珠子移动了一下,他刚看见周栾便认出了他,即使姜葫芦的思维十分混乱,即使周栾现在的样子姜葫芦从未见过,但这个人就像用刻刀刻在了姜葫芦的脑子里一样,姜葫芦记得周栾身上的每个细节,一刀一刀的在脑子里刻得深刻,清晰,叫姜葫芦一想起来便觉得头疼欲裂,过往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周栾不能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姜葫芦就是怪他,就是恨他,他恨不得宰了周栾!要不是周栾,他跟姜蔚琬就算在京城的街上流浪,都好过在羊古关过畜生一样的日子。他也幻想过周栾会来救他,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半年,等他彻底疯了,周栾都没来。周栾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姜葫芦顿时两眼猩红,朝周栾快步走来,用嘶哑的嗓音吼道:“周栾!周栾!你怎么来见我!你怎么敢?!”
旁边的奴隶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惊讶于姜葫芦这个如下踹肉一般的东西,竟然暴起了?但他们不敢多看,奴隶头子的鞭子,已经抽在了第一个人看热闹的人的背上。
姜葫芦的指腹已经干裂了,指纹里都挤进了细密的污垢,满手脏污,他用这样一双手,揪着周栾华丽的衣襟:“周栾!老子早说过了不喜欢你,我告诉你,全世界老子最恶心的人就他娘的是你!你跟你那个老不死的爹说,多喜欢我,多想要我,你想害死老子!你他娘的你想害死我!”
他的嘴唇太干了,翘起的白色死皮一片片的黏在上面,只要嘴巴动作大一点就会皲裂。他啐了一口唾沫在掌心,用掌心揉着给嘴唇润润,继续骂道:“狗娘养的,你考不考功名,念不念那该死的书跟老子有个屁的关系!你不看书,你没屌用,你那个狗日的爹凭什么卖老子!啊?我问你凭什么卖老子!关我屁事啊!”
“我天天诅咒你,诅咒你们家人死绝,绝户!让你们全都肠穿肚烂,全身流脓,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你那个死爹害死你娘不够,还想害老子,我干死你全家!你个畜生王八蛋,老子竟然没给你咒死,他娘的!”
姜葫芦咒骂着,极尽恶毒和污言秽语。骂着骂着,他戛然而止,突然一下子瘫软了下来,趴在地上抱住周栾的长靴,像是抓住了救世主,哭诉道:“二公子,我求求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他们不拿我当人,根本不拿我当人看啊,你肯定还记得我们以前,我们以前也好过的,你记得的对吧?你就念在我伺候过你的情分上,带我走,好不好?你来这就是专门找我的,就是专门来救我的,对吧?你知道我在这过得什么日子吗?畜生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