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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放榜这天,霍劭钦没来,他远远地看着那张红榜,红榜底下有人欢喜有人愁。科举几乎是平民百姓家唯一改变命运的途经,以前他娘在外面给人家干粗活,一文一文的攒钱,最大的梦想就是送他去学堂念书,不求能考多大的官,能中个秀才就好了,秀才也是多少人里的佼佼者呢,秀才也很好了。到时候她家地瓜就能不用再干体力活,就能靠写字过活。
小地瓜知道,光靠他娘攒的钱根本不够,买书的都不够,他就想尽办法的赚钱,哪怕杯水车薪,留个念想,有个盼头也好。曾经的他抓住一点机会就要向别人兜售自己的东西,比如当初在客栈里,卖给白虚室的自己晒干的草药根茎。
后来进了相国公府,祖父待他极好,他有最好的老师,有上乘的紫毫笔,有看不完的书,他什么都有了,不必靠读书靠考试才能获得他想要的生活,但是科考仍然是他心中的执念,不容易随着时过境迁而放下。
可惜,当朝已经不允许相国公府再出现任何一个人才,霍劭钦的执念只能成为遗憾。
七夕节前半个月,霍劭钦就一遍遍约着姜蔚琬在七夕节一起去白玉津玩儿,姜蔚琬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过节的热闹气氛,只会让他觉得吵闹无聊,不如在床上躺着,因此一直在拒绝他。霍劭钦也是执着异常,一遍遍地邀请他。
姜蔚琬道:“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有啊,但我就想跟你去。”
说到朋友这个问题,霍劭钦倒是不缺朋友。世家公子们都是世交,就算因着家族关系也会常在一起玩。而且霍劭钦乃至霍家所有孩子的朋友,都是经过挑选的,门第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霍家决不允许晚辈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家人那边,伯父霍伯元的小儿子霍青青同他关系最好。霍劭钦刚到霍家的时候,霍青青年纪很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成见,就把他当亲哥看,而且霍劭钦会很多稀奇的玩法,偷偷带他爬树,和稀泥,摸鱼抓虾,很是有趣。
霍劭钦近来出门的太频繁,引起了霍伯元的注意,霍家世代忠臣良将,绝对不存在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情况,对家族子弟的管束也更为严格,对他们的交友的对象也要知根知底,须得背景干净,品行端正。
即使现在有功高震主的嫌疑,家族子弟只能收起锋芒按捺不动,但家族对他们的培养,四书五经和君子六艺一样不少。比如霍劭钦的骑射就十分优异,可能是随了霍叔赢,水平其次的是算术,这点是因为打小做买卖,算的多了。
霍伯元作为嫡长子,是整个家族的继承人,管束家族小辈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他的头上。对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霍劭钦就更为上心。当然,霍伯元也认为这个孩子确认血脉的过程不够严谨,但找了这么多年,只有他最像。如果真是他呢?他不想因为这种疑心,而让这个最可能是弟弟骨肉的孩子,继续流落在人间受苦。
霍劭钦发觉伯父在暗中调查姜蔚琬还有这家医馆,要不了多久伯父就会找他谈话,为了不给他们惹麻烦,只好先老老实实的在家待一段时间,等霍伯元查出来这家医馆并无不妥,霍劭钦便能随心所欲的同他们交往。
霍劭钦在府里闭门不出的日子里,七夕也一天天近了。他每天都给姜蔚琬飞鸽传书,信中写的都是同样的内容:“七夕,申时,白玉津汉白玉牌坊下,不见不散。”
十天,他发出去二十几封一模一样的信,平均一天要问个两三遍,霍劭钦想着:“或许信鸽没有飞对地方呢,或许信笺掉落了呢,或许是被医馆的旁人收走了呢?”
这些意外都没有,姜蔚琬实实在在收到了二十几张字条,连着十天,满院抓鸽子。。。。。
跳水比赛
姜蔚琬本意不想参与抓鸽子这种滑稽动作,但鸽子一直叫很扰人。没有必要的话,姜蔚琬不想接触任何活体动物,他对小动物没有爱心,只觉得脏。姜蔚琬每次抓完鸽子都要洗好几遍手,一整天尽在抓鸽子,洗手,抓鸽子,洗手的循环里。他不懂一样的内容,霍劭钦为什么要传这么多次,啰嗦。
不过话说鸽子确实不干净,多得是细菌和病原体,空中老鼠名不虚传。
十天里,霍劭钦一封回信也没收到,信鸽飞回来时,爪子上的竹筒里,一直都是空空如也,院子里咕咕叫的,也只有他自己的那只信鸽。
林精卫对姜蔚琬喊道:“十七,这有个中暑的病人,你接一下。”
“好。”姜蔚琬放下手里的活,给人治病去了。
七夕这天很热,到下午已经送来了好几个中暑的,这会儿赶上稻子收割,正是农忙的时候,农忙可不敢停,夏天的一场暴雨下来,稻子就要烂在地里。
最近孙保光加紧捣鼓出来一个新的小药丸,因为再晚,夏天就过完了。。。。。之前的藿香水解暑效果不错,但是有点难喝,不易携带和储存,孙保光改良了一下,做成小药丸,方便多了。
孙保光道:“我这人丹,既能解暑,又能提神,一包十几粒的分享装,你一粒,我一粒,大家一起吃,其乐融融啊!”
林精卫捧哏道:“恭喜师父啊,哈哈。”
孙保光很满意自己这个想法,一把年纪了,脑袋还这么灵光,不错。他得意道:“好,待为师多做一些,你们分出去吧!”说完便挥袖子进房间,继续摆弄他的瓶瓶罐罐了。
“好啊好啊。”林精卫应和着,内心默默盘算这批人丹要散出去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