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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精卫忙道:“可是师父说过,这些都是歪门邪道。他一向最看重你,要是师父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忤逆他的想法。无论如何,我需得试试。”
林精卫虽然不太信祝由,但她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只是不免诧异,一直稳重从不忤逆师父的大师兄,竟然会有如此想法,便道:“好吧,师兄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也希望十七能早点好起来。”
“嗯。这件事先别告诉师父。”
“放心吧。”
另一边,王小满蹲在地上在哼哧哼哧的洗碗,他们都把活放下了,当然是小满自觉接手啦。林精卫和师兄聊完往这边看,喜上眉梢,过来和小满贴贴脸。
“哎呀,谁家的师弟这么乖,这么懂事呀~嗯?谁家的呀~”
小满害羞,被她问的又不能不答,低着头小声道:“你家的。”
“啊~我家的师弟呀~是小满呀!”
真拿她没办法,林精卫一直就是这么恩威并济,一步步把自己变成他忠心耿耿的仆人!太可恶了!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反而更麻利了,哐哐一顿洗,每个碗都锃亮。
这段时间,白虚室除了在医馆门口义诊和为行动不便的病人出诊以外,其余时间都在研究祝由术,一些摇铃,黄符,挂在红绳上在他房间里缠缠绕绕,一不小心迈错了步子,就会绊的一阵铃声叮叮当当。他一手折着一本书握在手里,一手变换手势,脚下迈着特定的步法,嘴里念念有词,听不分明。平时出了房间,琢磨得入了迷,他也不自觉的无声念起来,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按理说,白虚室的形象怎么看都应该是跟仙风道骨的道士更沾边,他去跳大神实在有点滑稽,被林精卫撞见过几次。
林精卫一开始还笑他,“整天念经要出家啦!师兄出家正方便呢,本来就每天过得像和尚,现在更像了。”时间久了,林精卫见他整日专研,屋里的烛光熄得越来越晚,心思也越来越重,便没心情再开玩笑,转而时常提醒他注意身体,在师父面前收敛住,不要露出破绽。白虚室的祝由也从滑稽的花架子,变得有些上古大祭司的味道了。
黄符已经画得如复写般毫无二致了,咒语确定没有错处,一应事项皆无纰漏。白虚室此人,行医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便不会轻易用在旁人身上。“是药三分毒”,祝由虽不是药,可但凡有一点差池,被这样的上古秘术反噬的人古往今来大有人在。
白虚室烧了一张符,符灰落入碗中,将清澈的水变得有些浑浊。他没有完全的把握,因为要对旁人的性命负责,若是用自己做试验,便少了这份顾虑。他端起装着符水的碗一饮而尽。他信自己,他白虚室是什么样的天分和头脑,他自己最清楚,钻研了这么久,就算治不好病,也决不会做出毒药来。
过了几天,确定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白虚室才去找了姜蔚琬。
姜蔚琬正在后院碾药,药碾和捣药罐子交替着响,院里却听不出半分热闹。他不说话,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干活,到饭点了吃饭,没事做的时候就发呆,眼皮带着睫毛一起下垂,不知道在看什么,若是没人叫他,能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在小椅子上坐一个时辰。来了几个月了,应当是要教他些药理的,但他不能说话,教起来很是不方便,白虚室就一门心思扑在了给他治病上。
白虚室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就算这回没治好,也要教他些本事了。”他有这个耐心和充分的教学经验。他是孙保光第一个徒弟,也是悉心教养的唯一一个徒弟。因为大徒弟教得足够优秀,论人品论本事都是没得挑的,所以后面的徒弟孙保光基本上只负责捡回来,然后很放心的把他们都交给大徒弟带,给大徒弟教,等他们长大一点了,再各自选一个科目主攻。
白虚室走到姜蔚琬面前,道:“十七。”
月白色的衣角出现在老旧又吱呀乱响的金属药碾后面,叫人眼前一亮。姜蔚琬抬头看是他,木然的眼珠才有生气的转了一下,站起身来等他说话。
白虚室问道:“十七,你愿意试试祝由术吗?”
姜蔚琬听过祝由,他没兴致考虑祝由的好坏,停顿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照他这个状态,就算有人问他愿不愿意被活埋,他都会不假思索地同意。
白虚室见他状态如此消极,心中一沉道:“好,跟我来吧,十七,我会医好你的,我保证。”因为孙保光不允许徒弟学,也不允许医馆出现祝由术,所以白虚室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布置那些东西。他拉起姜蔚琬的手腕,带着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姜蔚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顶级香氛
白虚室房里原本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面书架,几本医书在架子上立得整整齐齐,总共就这么点东西,一眼望去一览无余,桌子和床都是非常基础单调的样式,完全没有雕花。现在摆上了祝由台,台子上又摆满了东西,台下是缠绕的绳子铃铛,还有废弃的残破黄符,书架上也多了一堆写着古文,画着奇异符号的书,大小不一,一些书页历尽沧桑,挂在装订线上已经岌岌可危了。这些东西能看出是归纳整齐了的,就是零碎物件太多,有的又太破,如何归置都显得杂乱。
白虚室抬腿一跨,站进了红线围成的圈里,他朝圈外的姜蔚琬伸手,姜蔚琬犹豫了一下,解读着他的意思,继而便将手搭了上来,白虚室顺利将他拉进了圈里。奇怪的是,这样并不宽敞的一个圈,站进来两个人,他却并不觉得局促,而是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