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销以正常价格购买好了药材,提着几个药包出了店铺。
身后跟出来的人快走几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同步调而行。
阿默似乎有话想说,他思考了下措辞,过了一会才问道:“小大夫对这里很熟悉,是家住京城么?”
这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宋雪销嗯了一声作回答。
阿默又问:“不回去看看?”
他今天话有点多,宋雪销没在意,只道:“不用,已经被砸了。”
”砸”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阿默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和宋雪销并排继续走路,然而走没几步,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二人脚步齐齐一停。
不远处的茶楼中,一个男人倒飞而出,摔落在地。
同一时间,茶楼里跳出一少年,他骑在男人身上,疯魔似的,一拳一拳砸向地上的男人。
“别打了,我错了啊——”男人哀嚎不已,惊慌地抵挡不断落下的拳头。
仔细观察会发现,其实少年比地上的男人矮上一些,少年衣衫凌乱,脸上也有不少擦伤,看得出来,他能打得过男人全凭一股狠劲。
少年单方面殴打男人,嘴里恶狠狠地念叨道:“你这样的……你这贱人!我母亲岂是你可以肖想的!找死!去死去死死死——”
他口中的母亲不多时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只见一美妇被人扶着,摇摇晃晃跨出茶楼大门,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唇边晕开一抹不自然的嫣红口脂,脸上泪痕未干,她嘴里急切地唤着:“越儿越儿……快停手——”
打人的赵越根本不听劝,表情狰狞,眼中火光闪烁,雨点般的拳头重重砸下,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不打死人不罢休。
叶夕瑶从未见过养子如此凶狠可怖的模样。
在前世记忆中,她所看见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位谦谦君子,哪怕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仍旧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可谁能告诉她——
眼前这个暴力狂徒是谁?
叶夕瑶吓得怔在原地,她站在距离狂徒不远不近的位置,仿佛两个陌生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事情脱离掌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冷僵了,叶夕瑶忽然觉得很害怕。
丈夫身亡,府中失窃,多家商铺经营不善、险些亏空,家中值钱的物件当了又当,可银子还是如流水般花出,一直在减少。
百余下人的月例,每日吃食,每月的新衣裳、新首饰,逢年过节的筹备……她与养子都得了头痛症,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种种都要银子。
不止如此,那些曾与她姐妹相称的商妇们将失去丈夫的仇恨转移到她身上,迁怒她,言语侮辱她,说着诸如“都是因为你,我们的丈夫才会死在雪崩下”、“哦,我们倒是忘了,你自己的丈夫也死了”、“什么大善人?呸!丧门星才是吧!”这样恶毒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