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那个人瞥瞥她,没吭声,扫视四周,没发现异常情况,便低声问:“安全吗?”
老板娘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懂得做生意的诀窍。她笑吟吟地迎住客人,几句热情的话语立刻博得两个年轻客人的好感:“哎哟,瞧大哥你说的,有啥不安全的?如今既没胡子也没土匪,吃啥有啥,若愿意的话还有小妹陪着。”
饭毕,客人喝茶抽烟,问一些当地综合治理和联防情况。老板娘会心地一笑:“放心吧!要是派出所里没人,干这种买卖还不得赔死……”
后来,客人提出要包房睡觉,但不肯例行手续登记,理由是身份证丢了。老板娘朝他们多要了五元钱,便一口答应让他们住下。
只要能赚钱,管他们有没有身份证呢!
中午时分,来了一伙烧炭的民工,吵吵嚷嚷吃了一桌饭菜。后来又有两个派出所的民警来吃饭,他们同老板娘是老相识,问了问有没有啥情况,临走时说最近几天县里有紧急通知发下来,所有住宿的旅客一律登记,检查证件,要有可疑情况就马上打电话报告,还说晚上要来查夜。老板娘嘻嘻笑着一一应允。
隔壁的两个年轻客人却贴墙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正是逃匿多时的邓根发和魏学才。
大山褶皱里的早春,白昼短得好像缩起来的橡皮筋,眨眼工夫就到了掌灯时分。一觉醒来的邓根发听见有人轻轻敲门,一机灵,返身从枕下摸起压了子弹的冲锋枪,他以为查夜的来了,听听不像。魏学才问道:“谁呀?”
“我。服务员。”一个女人的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来。
魏看了看邓,邓问:“干什么?”
“给你们送壶水。”
“不要,你走吧!”
“哎呀,大哥,你们快开门吧,不早不晚的闩门干啥呀,我又不能吃了你们!”
邓根发闪在门后。
门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走进来,屋里没开灯,但看得清她的嘴艳红,脸粉白,一副山里土娼的模样。
未等她开口,邓问:“想来挣两个钱花?”
“看大哥你说得咋那么难听呀?”
她说着就想往炕上坐,被邓根发的一只手拦住:“叫老板娘来。”
“咋的,没看中小妹呀?”
“少废话!”
枪早已藏好。
老板娘来了。经过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诿之后,这宗皮肉生意终于以双方都同意的价码成交。不过老板娘在高兴又多挣几十块钱的同时,催促两个客人赶快成其好事,说半夜要来人查夜。
邓、魏二人与两个女人完事后,邓根发告诉老板娘,“服务费”明早一起开在宿费上。老板娘同意了。
她们一离去,邓根发马上顶上门:“学才,此地不可久留,咱们现在只能往林子里钻。把后窗打开,赶紧走,还回白山——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分钟之后,两个家伙拿着枪,消失在黑夜之中。
却说老板娘被二人戏弄了一番,钱没到手,总不放心。过了一段时间,走过来敲了几回门,都不见有人答应,心中生疑,便叫人绕到房子后面去看,才发现窗户洞开,那两个可恶的骗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逃走了。虽然客房的被褥、枕巾、茶杯、暖瓶并未失窃,但“服务费”却彻底泡汤了,气得发疯的老板娘一面破口大骂,一面重新打扫房间。扫到床下时,一粒黄澄澄的东西跳了出来,骨碌碌滚到她的脚下。
不看犹可,一看顿时吓得她停止了叫骂——竟是一颗子弹!
她迷惘了几秒钟,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背上沁出了冷汗,暗暗庆幸自己没当即向那两个人要钱,否则岂不送了命!这时她猛地想起民警撂下的话,丢下扫帚,蹬蹬蹬一溜小跑奔向登记室抓起电话,把这件吓破人胆的事报告了派出所。
辉南县大肚子乡个体运输专业户贾凤军原来也当过兵,两年前他买下这辆半新不旧的“141”解放牌汽车,也做生意,也跑运输,盖起两幢不土不洋的红砖小洋楼,过起好日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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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8日一大早,贾凤军开着空车路过三角龙湾以西的山间公路,准备到靖宇县三道湖拉木材,没想到刚刚拐过一个S形转弯,就被两名持枪歹徒强行拦住了。歹徒是两个年轻人,神色十分紧张,一口当地方言。他们一上车,就用冲锋枪的铁枪托捣碎了驾驶室的挡风玻璃,然后喝令他开车。平时有人碰掉他汽车的一块皮他也不答应,但此刻他见这两个家伙端着枪,又满面杀气,知道遇上了亡命之徒,不得不按歹徒的要求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