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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尖在地面蹭了蹭,发出零星声响。
“舍得回来了?”对方的声音与平日相比,并无太多区别。
“今夜有事,在半路耽搁了——姐姐等久了吗?”沈亦棠放下心,松了一口气地往光亮之处走去。
“去哪了?”沈瑾文安静地坐在书桌边,抬眼看着缓缓朝自己靠近的人。
一般她说完前面这句话,这人便不会多问,最多就是说上自己几句。
脑海中还在思索着该如何答复时,对方将手上的书册递了过去。
“有些事,你还要瞒着我多久?”
眼睫微颤,她想去牵那人的手,被对方躲了过去,沈亦棠有些委屈,“现在知晓也并不晚,姐姐要由着这点事与我置气吗?”
她倏地上前,将对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心,“我明白了,姐姐肯定是觉得我没用。我早该查到杨墨是罪魁祸首,姐姐是觉得我速度太慢了对吧。”
“苏大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他的走狗让陈姨的官人走了,那用命来补偿,不是应该的吗?至于苏大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沈亦棠表情愉悦地说:“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小金库,他为了救他那些宝贝,活生生呛死了。”
毫无掩饰的大笑了几声,她对着面前的人问道:“这世上的人,是不是很荒谬?”
“你为何不与我说,便这样任性的自作主张。”
“我愿意这么做,就算是下地狱也好,此生万劫不复也罢,我只要你开心。”
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她便干脆放弃。
“为何?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做?”
“之前我不曾知晓你为我做的事,如若我现在知得,还放任你这么做,那你便不是在帮我,而是我在利用你,知晓吗?”
那在空无一人的屋内积存在心中的不安与愧疚此时此刻毫不保留的倾泻而出。
宛若奔腾不息的瀑布,将人的情绪扑打在万千江河当中。
她抬手扯皱了那人的衣衫,“而我如若这样做,我与你之间又该如何相处才好?”
怀中的人止不住地颤抖,肩膀处的布料变得漉湿,她真的不懂这人到底在忧虑些什么。
找到仇人不是她一直想要完成的心愿,这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她非但不欣喜,反倒难过。
造成这一切的犯人,还是她,是沈亦棠。
而自己只是晚了一步告诉她这个事实罢了。
“你这般心疼,可知道他们都是死有余辜,表面上端着的是高风亮节之姿,私底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金银财宝……”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笨拙地用手掌抹去那人眼角的泪珠:“这样的人不过是死得其所罢了,又何须招得你这样生气?”
“我又哪里是为了这些与我无关的人生气。”她真是服了面前之人别具一格的思路。
“这些人与杀害我家人有关,我恨不得亲自将他们千刀万剐,那这些该有的罪过应该要加在我身上才是。
而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手上沾染了他们的鲜血。这与你而言,叫做滥杀无辜,可晓得?我又怎会让你继续为我做这些事?”
“亦棠,你是个好孩子。”沈瑾文的语气与素日里对她说教一般无二,可温柔的话语中却带上了平时从未有过的颤抖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