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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月娘笑了,她觉得她好像被困在了一张网之中,悲惨的生活无穷无尽,然后她形似疯癫一样看向陈九河:“把言儿找回来!你知道他们要拿言儿做什么吗?她是你的骨血啊!把言儿找回来,不然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陈九河看着这个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赚钱养家的女人,起初他难免还有些愧意,但之后他越来越不想承认自己的龌龊和狼狈,所以他在心里把这一切归咎于别人。
谁让月娘是女人,谁让月娘嫁给了他,就算拿月娘当畜生又怎么样?常理一直是这样的!
他甚至反复在心里肯定自己的想法,因此产生了一个可怕的逻辑,越是不拿月娘当人,他做的越是理所应当。
“去去去!”他一把将月娘推倒在地,回避着月娘憎恶的目光,指着陈天道;“快把你娘送回去,她疯了。”
陈天没有动静,这些年月娘吃的苦头他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忍心把月娘再送回狼窝。
陈九河见状,不耐地蹲下身子,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难得地好言相劝说:“儿啊,你不是想念书吗?爹也想让你念书,可是你娘不回去,不把你姐姐卖了,怎么能有你读书的钱?你难道不想出人头地?不想做大官吗?”
“什么。。。。。。”陈天不可置信,他虽然年纪小,但从他记事起他爹就是个赌鬼,从来没为他考虑过半分,如今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儿啊,你跟你姐姐不一样,你可是我们陈家唯一的男丁,你爹我几代单传,咋能不稀罕你?你娘是外姓,你姐姐迟早会嫁出去,只有我们俩才血脉相承。你以后读书有了出息,你爹我还要靠你享福呢。”
“再说了,你娘和你姐姐都破身了,那可是娼。妓,你要把她们接回来,那可就是娼。妓的儿子和弟弟了,你以后怎么见人?”
“儿啊,大丈夫可不能妇人之仁。你娘和你姐姐卖出去,以后你就可以娶媳妇伺候你,还能考功名,她们是陈家的女人,为了我和你的前程应该这样做的。”
陈天听着陈九河的话,将头埋的很深,实则内心已经动摇,不像刚刚那般积极地维护月娘。
月娘嗤笑一声:“笑话,你把我们娘俩卖出去,又嫌弃我们是娼。妓?你用着我们的钱,却不承认我们是这个家的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和言儿就应该为你们牺牲,凭什么?!陈九河你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娘。。。。。。”陈天抬起头,却说了一番让月娘震惊的话:“娘,你回去吧。如今姐姐已经卖出去了,我们也没有钱姐姐赎回来。再说,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了,你不应该为我考虑?等我以后出人头地,我把您赎回来,给你安置,让您安享晚年。只是现在,我们家实在没钱了。。。。。。”
“陈天。。。”月娘一时间五雷轰顶。
她这些年辛勤为儿子奉献,养育他成人,到最后他站在了毒打他的父亲的那一边。
这世间何其滑稽?儿子跟老子都是一种人。
月娘心中久久不能平复,她有无数激愤的话想讲,她还有无数道理想讲,她想问陈天一句,他当真以为陈九河真的会把钱分给他吗?不过人一旦自私起来,内心的天平就会倾斜,只会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
所以她没说什么,只是在转身之际,冷冷说了一句:“从此我不再是娘了。”
陈九河呵斥道:“陈天还不想要你这种娘呢。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还是老子的人,以后把钱如数给我拿回来,不然别怪我不留夫妻情分。”
夫妻情分?她自嘲一笑,陈九河何曾对她有过这些。
她知道陈九河不会救言儿,她无计可施,只能先去金花馆求一笔银子,想着将言儿赎回来再说。
但那金花馆是什么地方?平日月娘给家里的钱还是她偷偷攒的,为了托人将银子带出来,她硬是陪着那些姐妹们都不肯接的客人过夜,否则所有钱都会被张妈妈搜罗去。
第77章第77章
月娘在院子中跪了两个时辰,晕厥之前被张妈妈命人拽起来,却只是为了让她去接客。
如此又煎熬了一天一夜,月娘终于找到机会,从二楼一跃而下逃脱,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一跌一撞地往暗楼跑去,中途大雨滂沱,似乎是老天爷都在为她不平。
汗水和雨水混杂着从她身上淌下,她终于一路打听来到了暗楼。这暗楼不似金花馆,虽然也是龌龊肮脏之地,但这暗楼看着却比金花馆敞亮气派很多,从外表看全然不是做皮肉生意之处。
月娘懒得再仔细端详,只顾着往里面冲,这时候外面出来了两个牙子,这两个牙子压着一个头上套着麻袋的正在挣扎的姑娘,而在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转角之处。
月娘只些微一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朝着套着麻袋的小姑娘看去,诚然这个年纪的姑娘身形相差并不多,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女儿言儿。而言儿被押送着去的定然就是买她的显贵的马车,此后她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言儿是她的血肉,眼下她哪能顾得上别的,立刻冲上去将麻袋中的小姑娘抱住。麻袋中的姑娘似乎因此受了惊,挣扎着叫喊道:“娘,娘你在哪!”
“娘在这!”月娘回应道。这正是她女儿的声音。
“你们要带我女儿去哪里,求求你们放过她,我会马上凑银子出来的!”月娘跪倒在牙子脚边,尽力央求着。
但牙子们只是将月娘踢开,其中一人道:“滚滚,进了暗楼的人就没有能再安然无恙回去的,别耽误大人的事,否则将你打死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