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阿泽,你不为我们这些伯伯叔叔们想,你总要响一下你爷爷奶奶。他们那么大年纪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还有你大伯家的女儿,冬天就要结婚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毁了,你忍心吗?”
说这话的,当然就是程高,他和老爷子一个唱白脸一个□□脸,一个威逼,一个走悲情路线。
但程佑泽通通不为所动,这些加起来,也没有他妹妹的命重要。如果惜惜的病情有起色,他可能就跟着回去了,可是惜惜昏迷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
这样的情况,他哪里敢离开这里,这里或许是她妹妹醒来,最后的希望。
“爷爷,二伯,如果你们觉得我会连累你们,你们可以去大队长那里。告知全村人,和我断绝关系,我的所作所为,跟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都是出于我个人。”
程佑泽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刚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而已。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我相信乡亲们不会不讲道理,这里是爸爸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们的根。乡亲们也不会想看到,妹妹小小年纪就•••”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满了村民,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也都短暂的沉默了。
说实话,易地而处,谁能对自己亲人的安危无动于衷。他们也知道徐大夫是个有真本事的,比县里大多数的医生都要强,也帮了他们很多。
每次的批•斗大会,虽然在他们大队进行,但是叫嚷的最厉害的,都是些知青和其他大队的人。
可他们找徐大夫看病,都是偷偷摸摸的,不会让外人知道。而眼下,程家老三的两个儿女,却把这一切都摊在了明面上。他们就是想帮忙,也不能说出来啊,所以,也只好沉默。
没有人知道,在屋里的柳梓言也已经醒了,之前是一时没力气睁开眼,现在却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她听到了程佑泽说的所有话,再加上之前,这个孩子为她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让她感动。
柳梓言不曾想到自己的病情,会连累这个少年至此,但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不能让这个少年,以后在这里生活的举步维艰,他的生命,也才刚刚开始啊。
看到她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徐希平喊了一声站住,然后问她:“你知道你这一出去了,想回来,我不会再同意,你知道后果吗?”
“我知道,谢谢您了,我知道您费了很多的心思。但是,我不能让人为了我,站在世界的对立面。”除了,那个人。
除了那个人,那个人为她付出什么,她都接受的心安理得。因为,易地而处,她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付出。而无论那样的后果是什么,她都愿意与他共同承担,永不会背弃。
可如果不是那个人,不是莫钰清。那她接受不了这样沉重的牺牲,哪怕,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唉,徐希平叹口气,看着柳梓言扶着墙沿往外走。现在的人,好像都疯了,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呢?
这个小姑娘,不是个一般人啊,如果在正常的社会环境下长大,她必然会成就一番事业。
他也是常常出入权贵名流之中的,从没见过哪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有这样冷静的眼神。这样的临危不乱,这样的坚强勇敢。
徐希平甚至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病弱的小女孩,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
她,无论何时,都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没有人,没有事,能让她的眼神有哪怕片刻的惊恐。
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保持着自己高贵的气质。徐希平很好奇,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女孩,露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