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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旭不太满意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赵芳那边的人对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轻视李妍年就不行。
“屋里的人都是顾家的,之前被高瑱裘给赶回去了,昨天才落的案子,人手一时还没召回来。我一个人住惯了,有没有伺候的无所谓。你别打岔,你难道不知道刚刚银红使故意的?府里稍微有些体面的丫头都不会立个凳子就吃起来……”
李妍年笑道:“她们怎么看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们把我当下人,我就真的是你们家的下人了?这回还幸好有赵芳有事找我,不然我们还不能这么快就见着面。咱们还是进屋坐下说话吧,你一进了别庄就断了消息,后头顾明远又告诉我说别庄上全面封锁了,我很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幸好,你还好好的。”
赵旭听着李妍年字字句句都说着担心他,心里莫名一阵甜蜜,他微红着脸,歉然说道:“我也不知道高瑱裘会要求封锁别庄,等我想给你送信的时候,已经送不出去了。让你……和黑豆担心了,是我的错。”
幸好这时两人是一前一后进的屋,李妍年走在后头,没能瞧见赵旭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
“坐吧,你先喝口水,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你详细说一遍。”
赵旭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安顿好李妍年,慢慢讲述起他们是如何发现幕后真凶,最后成功抓住杜嬷嬷的经过。
一席话听完,李妍年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你是说,给逸王爷下毒的人是杜嬷嬷?杀了你师傅霍如龙的也是她,还有这些年你们府上这么多庶子,竟然也全都是她下的手?她不是你嫡母的心腹吗?她这么做,难道是出于逸王妃的授意?”
赵旭摇摇头:“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我在我师傅屋里发现了一个带机关的木盒,外头看上去就是一个打不开的木头盒子,所以第一遍搜屋的时候,高瑱裘的人并没有留意。等我想办法打开盒子之后,我才发现,盒子里头放的是一张纸,上头写明了杜嬷嬷的真实身份。原来杜嬷嬷并不是什么东京京郊农户的女儿,而是生活在闽江一带,朝廷围剿了多年的白衣教教主的女儿。”
“霍如龙一开始就防着杜徐杨,赵瑞一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杜徐杨。所以才会有后头两人在花园里争执,被人目睹的一幕。我想你会问,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师傅一直都没有揭露指证她?理由很简单,十五年前,我师傅奉命围剿白衣教,结果却被杜徐杨救了。可也正是因为救他,杜徐杨无意中泄露了白衣教的行踪,没过多久,全家人都死于赵瑞发起的一次围剿当中。”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如此令人唏嘘。李妍年叹道:“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主子,霍师傅这些年应该也十分纠结,到底该如何选择。你父王杀了人全家,也难怪杜嬷嬷在王府潜伏这么多年,千方百计地朝你父王的子嗣下手。”
赵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其中有多少真正出自杜徐杨的手笔,也未可言。反正现在她是咬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涂氏并不知情。光凭我那两个哥哥,涂氏的嫡亲儿子这么些年一点事儿都没出,就能断定,要么是杜嬷嬷重情,舍不得杀涂氏的儿子,要么就是涂氏知情,养狼,却又防狼。”
李妍年呐呐道:“如果是后者,那涂氏真的是太可怕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这会儿心思都在凶案上,一时没注意赵旭提到逸王爷逸王妃的时候都是极不尊重的直呼其名讳或姓氏,竟也都顺着他的称呼说了。
赵旭听着却觉着一阵痛快,点头道:“我也不希望是后者。不管怎么说,现在案子了结了,高瑱裘要抓的人也抓到了,京里来的大夫也到了,赵瑞的毒慢慢地也能完全解开。这一番事端总算是平息,等他醒过来,我就跟他提出府的事情。”
“你要出府?不跟你父王回闽地去了?”李妍年这下是真的被意外到了,明明之前赵旭还总是一副苦大仇深,即使逸王府对于他来说,是个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但是为着某些目的,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回去的样子。这会儿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赵旭却是无意详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李妍年的问题。
他怎么能跟她说,自己是看过杜徐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后,心生胆怯?这些年杜徐杨只生活在仇恨中,无夫无子,孑然一身,每日所想的,恐怕也只有报仇两个字。可结果呢?她杀了赵勋,杀了赵利,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其中有谁手上沾过她家人的鲜血?计划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能让她找到合适的机会,趁着赵瑞身边守备最薄弱的时候下手了,却偏偏运气不好,还是没毒死赵瑞。反而害死了一直在默默帮她,报恩的霍如龙。
杜嬷嬷那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挖空了精神的样子,赵旭只觉着触目惊心。薛姨娘死了,也是被人毒死的,那毒会是涂氏从杜嬷嬷那里弄来的吗?如果下毒的并不是她,自己弄错了人,会不会也跟杜嬷嬷一样,变成一个麻木不仁的杀人凶手?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逸王爷到底是怎么中的毒的呢?不是说他喝的那碗汤从熬制到送汤的过程当中,全部有人盯着,不可能做手脚,而且喝之前也有人专门尝过试毒过的吗?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哪个环节上动的手脚,难道是事先在逸王爷用的勺子上抹毒,或是碗的边缘上抹了毒药?”
赵旭正想得出神,被李妍年这么一问,拉回心思,淡笑道:“勺子上没毒,碗边上也没有。进汤的时候勺子都是随机放的,谁都不可能在这上头做手脚。碗边上要是涂毒,汤水晃荡,万一融了毒药,就先把尝毒的给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