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薇却缓缓睁开眼,盯着林雨墨纤长的脖颈看,嘴角泛着淡淡的笑。
她视线落在自己发黄的袖角上,指尖微动。
在百逐大会之前,她便已经找后厨的弟子换了一身行头。
虽然以绫罗锦换这粗麻旧衣有些亏了,不过能让师姐看见她,那就是值得的。
……
翌日晨曦,只有些微末的光亮,林雨墨早早起来,在枕头下面摸索着什么。
其实,是一夜未眠。
好半天,才掏出两张银票。
她看着熟睡中的慕雪薇,眸光微动。
慕雪薇的脸白白净净的,也许是因为她十七岁的缘故,还没有长开,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她侧躺着,黄色的衣袖搭在被子上,显得更加可怜。
林雨墨长叹一口气,撩开半截窗子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才敢偷偷溜出去。
她站在山下的镇子里,伸了个懒腰。
虽然天还未亮,可这十里琅珰的百姓却已经早早出来摆地摊了。
种地的人背着锄镐,卖菜的人推着车子。
上一世,她也总是这样偷溜出山门,喜欢来这十里琅珰偷玩。
不过今日,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悠悠达达的闲逛,而是直奔一家成衣店去——十里琅珰最好的成衣店。
可惜这个点还是太早了,成衣铺子还没有开门。
倒是摆在成衣店前的小摊叫卖的欢。
“林姑娘!老熟人了,买点酥糖啊?”
开口的正是糖铺子的陈掌柜。
一说起酥糖,林雨墨眼睛登时亮了。
她很喜欢吃糖,可别的糖都不爱吃,就只爱吃酥糖。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隐隐约约记得年幼时,她与她娘在青州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上挂着一块牌,写着“求赏一口棺材钱”,看起来着实可怜。
她一不小心,摔到小姑娘面前,上好的衣料被她擦出洞来。而这对于从小顽劣的她来说,摔倒磕碰不过是家常便饭。
而那小姑娘却战战兢兢的从粗麻衣里掏出一块牛皮纸包的酥糖,帮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把酥糖递到她嘴边‘姐姐可还站得起来?’
声音软软糯糯的。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小姑娘的脸,便被她娘喊走,临了只得把身上所有的值钱的首饰塞进小姑娘手里。
如今想来,那一身饰品加起来,足够一口棺材钱了,甚至没准也可以成为小姑娘安身立命的本钱。
只是她不知道那小姑娘后来过得怎么样。
可惜上一世,她被慕雪薇那个大魔头锁在静雪峰六十年,六十年里楞是一块酥糖都没吃到,一杯梨花酒也没喝着,活得叫一个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