黧玮靠坐在床上,听人来报说国王驾到,又见白琊推门进来,赶紧想要起身。
“行了,别动。”白琊不是来探望伤员的,“是荼戎干的吗?”
黧玮摇了摇头。
“是沐晴?”有了上次放倒白锦的经历,白琊对沐晴能放倒黧玮并不感到意外。
黧玮仍然摇头:“是殿下。”
“白锦?”白琊紧紧皱起眉头,“这几天,我派了好几拨人去,怎么都找不到她,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陛下,殿下知道那件事了。”黧玮说。
白琊一窒:“那件事?”
“安若木的事,她都知道了。”黧玮心里很难过,但现在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那天晚上,有人化作我的样子,去了藏书楼,殿下也在那里,应该是被同一个人引过去的。”
白琊闻言,大为震惊。
黧玮跟在他身边百多年,时不时能见面,常常在交谈,如果有什么异常,即使外表看不出,两三句话下来,也能发现,可那天晚上在藏书楼的黧玮,不论声音、相貌,还是思维方式,都完全没有破绽,对两人间曾商讨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还能引来白锦而不被怀疑,这样的人在王宫里,是比巫蛊师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隐患。
“那人是谁?有头绪吗?”白琊光是想想都觉得脑后发凉,甚至庆幸自己到现在都还毫发无损。
黧玮再一次摇头:“我刚安排了人,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荼戎呢,他都做了些什么?”这,也是白琊一直关心的。
“他……”黧玮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到的时候,他用网困住了殿下,正在对付夏远山和沐晴,我怕他会对殿下不利,就让千跃打晕了他。”
“千跃呢?”白琊始终没见人回来,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
果然,黧玮又是摇头:“是荼戎。”
千跃就是跟着一起去的术士,平时很受荼戎器重,如今动手伤了荼戎,还是在帮黧玮的忙,荼戎会杀了他,也在情理之中。
“我让你跟着,看荼戎的动向,你跑上船去做什么?”白琊隐隐的有些怪罪的意思。
“陛下,我当时觉得他不对劲。”黧玮低头,小声道,“他用网困住殿下之后,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放殿下回去,然后,等千跃死了,他曾一度想杀了我和殿下,把整件事嫁祸给我。”
“真动手了吗?”白琊的样子甚是笃定。
“动手了。”黧玮下意识地答了,想想,又觉得不对,“其实,他好像在犹豫。照理说,在船上,我和殿下一个伤一个虚脱,他要想对付我们,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后来也只是想带走夏远山和沐晴,并没有一定要杀了我们。”
白琊“哼”地一笑:“杀了白锦,杀了你,死无对证,他是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头上,然后,带着夏远山和沐晴一走了之,只是,他拿了我的东西,自此,就算天上地下,我也会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黧玮不言语,想要是换了自己,不知会不会有这么大胆子。
白琊接着道:“如果他带走夏远山和沐晴,第一个选择肯定是去找他背后的‘那个人’,但他不敢,他不能肯定,在拿到了夏远山和沐晴之后,‘那个人’还能不能留着他的性命。”
“陛下,他会不会也想要木偶里的东西?”黧玮的假设合情合理。
“他想。”白琊不是没考虑过,“但他怎么把东西取出来?谁能帮他把东西取出来?你盯了他那么久,觉得单凭他自己,有本事把木偶里的东西取出来吗?”
黧玮跟着白琊的思绪,边默默地点头。
“他不傻,知道现在在北国,他还是安全的。”白琊相当了解荼戎,“要杀了白锦,彻底和我决裂,他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
说着,看了看黧玮苍白的脸,道:“既然白锦知道了安若木的事,还这么对你,她暂时肯定不愿意回来,让你的人找到她,盯紧了,等过一段时间,你去一趟,把她带回来。”
“陛下,殿下恨不得杀了我,怕是不会跟我回来。”黧玮总以为,他和白锦已经完了。
“她要真想杀了你,你活不到现在。”白琊倒背起双手,“我问过医官,你的伤,并没有伤到要害。你们当时是在交手吗?你反抗了吗?她离你很远吗?”
“不,陛下。我和殿下并没有交手,我也没有反抗,我们当时距离很近,我惹怒了殿下。”黧玮老老实实地逐一答了。
“那她没杀你,就不是因为失手,而是因为下不了手。”白琊自觉也很了解白锦,“她现在在气头上,随她去吧,派人看住了就是——不过,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打晕了也要给我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