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死得比陈月恒预计的还要早些,石方和芮九娘都没见着T最后一面。
灵堂里,气氛格外悲重。
陈锡走向隔壁耳房——T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此时晨晞微露,天光像拼图般渐渐在大地合拢。旁边哭声已经歇了,家丁几个脚步匆匆地走过,不一会儿外间响起了炮声。
“你在看什么呢?快睡啊。”吟稣担心地看着T,轻轻催促。
陈锡回头,道:“你来我梦里吧,我有事与你说。”
见吟稣答应下来,陈锡这才放心睡去。
“长话短说。”吟稣道,“这几天事多,你要睡好些。”
陈锡道:“嗯,耽搁不了多久的——我就是想问,那石头……你打算怎么办?”
“……就按T们的想法,随人葬了吧。”
陈锡默了默,道:“生灵神真的不能出现了么?”
吟稣道:“这,我无法预测。”
“唉。”陈锡无意识长叹。因为对方法则的关系,陈锡对生灵神总是格外上心。T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就像是,T也尝到了对方的情绪,和一点点、万分之一疼痛的感受。
吟稣之后便离开了。陈锡这觉因为生理上的极度困倦,倒是睡得很好。
醒来,陈锡推被坐起,当即发现不对——外间静谧如斯,不说人声,就是鸟雀啁啾都没有。静得呼吸可闻,连衣物摩擦声都放大了。
还有,陈锡一觉醒来,竟不见了吟稣。对方惯常都是守在T身边的,陈锡全神贯注地戒备,小心踱步到门前,猛地推开——
那是怎样一副景象呢?令陈锡如冰凝电击,久久像木偶一般呆滞。
院子还是往常的那个院子,纸钱大片大片地落在地上,风一吹,激起白花花一串;引婚幡轻飘飘的,有风也动,无风也晃;就连院前的湖水,都能漪漪泛动。水面凹陷无数圆窝,阳光凝聚在它们身上,是一装鳞甲;它们随着风游走,光片像是会呼吸一样——只有人,T们被静止了。
有些眼睛未闭,表情和动作都是静止前的模样,或直立交谈,或前驱行走;或扎堆群拥,或独身凝塑。这其中最奇妙的,还是一个捧苹果的婢女;T与另一人撞了满怀,苹果撒落,就静止在半空中。
陈锡看向天空,看向角落:鸟群也一动不动,就连……树木的枝丫都凝结僵化了,风过不摇。
就像是……陈锡脑中浮现道,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困在了一息之间。T不由得疑惑:那我呢?我为什么没有被静止?
陈锡有种预感使T推开了灵堂的挡帘——竹帘现在像石板一样僵硬,堂中景象正印证了T的想法:首先入目的,是棺木上方那如水的绿光。T走近后才发现,吟稣正站在那魔幻的绿色旁边。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