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对峙还在持续,朝堂上却已经多了不少不同的声音。
“启奏陛下,北境上每日消耗粮草可达数十万石,钱财更是无算,一个月下来,凉州、幽州两座军备库即便是中间有所补存,但如今已是捉襟见肘,如此消耗下去,只怕不出数月,我大秦多年的积蓄就要挥霍一空了。”
“臣听闻治粟都尉萧何准备从太仓、敖仓调粮驰援北境前线,臣听后惶恐万分,太仓、敖仓与天府仓之储粮乃是我朝国计民生之根本,如今西南刚刚平定,天府仓有着赈济西州之责,可若是太仓、敖仓存粮也用尽,届时我朝内地有个天灾人祸,只怕朝廷连赈灾的粮食都调不出来,还望陛下三思。”
“唯今之计当责令蒙恬尽快寻敌决战是为上策,如若不然,大秦国力迟早会被他拖垮的。”
。。。。。。
朝堂纷扰自古以来都是边将建功的最大阻碍,说句不好听的,来自于同朝之臣的三言两语,有时候比对手射出的冷箭更有杀伤力。
扶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再者说了,如今坐镇北境的那几大将领,哪一个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统帅?
论起行军打仗的本事,扶苏还没有愚蠢到觉得自己可以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的地步。
自古以来,多少败仗,不都是因为当权者的“微操”从而导致大好局面落的个惨败的下场。
扶苏可绝对不走这种老路子。
“蒙恬对于战局的把握朕是有信心的,既然他觉得不到决战的时刻,必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当前国内局势还远不到像诸位爱卿说的那般糟糕,如今前线只是调用太仓和敖仓的储粮,各州、郡、县的粮食储备依然丰足,足以应对突发状况。”
“还有,司天监也测算过了,未来几年皆是丰年,偶有灾祸也是局部,以大秦如今的国力,自是无虞。”
扶苏刚说完,便有朝臣站了出来进言道:“陛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北境战事糜耗太多,于我大秦,总归是益少害多,微臣奏请,尽快结束北境战事,还天下安宁。”
这话一出,还不等扶苏开口,百官最前方的蒙毅一步上前,朗声说道:“如今北境战事到了关键的时候,无论进退都关系到大秦国运,可不管怎么说,匈奴为祸边疆数十年,若能毕其功于一役,于边疆百姓而言,实则一大幸事,再者,边疆防御每年花费的金银钱财亦不在少数,如钝刀割肉一般,而今不过是把钝刀子换成了快刀子,长痛不如短痛,所以臣奏请,北境战事万不可半途而废,为我大秦留下祸患。”
扶苏听后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不料群臣中,廷尉何清风站了出来,拱手道:“臣廷尉府何清风,弹劾上卿大夫、左丞相蒙毅,私通边将,暗藏不轨,臣已查明,秦皇八年初月,蒙大人曾往边军去信,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臣知道蒙氏兄弟情同手足,可值此边境战乱将起之际,朝中柱国大臣与边镇将领私自来往书信,终究于朝廷规制不合,臣请奏,愿为陛下详查此事,以安天下民心。”
也就在这时,御史台亦有官员站了出来,朗声道:“臣弹劾大秦魏王、太尉、边军主将蒙恬,身负皇恩而不思报国,养寇自重,辖权废公,据查,今年三月中旬,匈奴右贤王部曾与蒙恬前军交战,敌军溃败之时,蒙恬下令不予追击,三月底,蒙恬前军再次与敌交锋,依旧大胜之,却依旧下令不得追击扩大战果,如此种种,其养寇之心昭然若揭,还望陛下派遣御史台连同廷尉详查,以安群臣之心。”
这两道弹劾一出来,满朝哗然,就是扶苏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一个是朝廷柱国大臣在国战之时私通边将。
一个是朝廷倚重的边镇主帅有养寇自重之嫌。
这可都是族灭的罪名呐。
“启禀陛下,寄往边境书信虽是出自蒙府,却是小妹的手笔,北境之战非同小可,小妹关心兄长,故一时情急去信边关,事后臣已重重责罚,至于蒙恬养寇自重之事,实乃。。。。。。”
扶苏及时挥手打断了蒙毅的言语。
他能够把私通边将的事情解释清楚就已经够了,若是还想着替蒙恬辩驳一二,那就是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朕即位之初便说过,北境军镇一事,蒙恬可行便宜之权,御史台若是查无实据,只靠着一些风闻言事,那今日所请,日后也就不必再提了,至于蒙柔去信边疆一事,无论如何,你这个大秦丞相终究是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