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其叹道:“你知道这边会有多少吗?几乎全部的牲畜和一多半的人。”
“这、这么多?”裴峋眼睛睁大了,这个数显然超出了他的预计。
“要不然为何历代草原王都有南下野心?一本万利,从南边抢了东西好过冬,抢不到,把南下时死了人的东西分了也能过冬。”
裴峋垂下头:“光听说塞外苦寒,来到鹿角岘,也无甚么特别的感觉,听您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
乌恩其道:“如今北边强盛,我们还过得舒服些。若是在以前,女人简直就和牲口没有区别。我就不明白,大家都一样从母亲的肚子里来到世上,为何女人就不算人了?”
“我也不知道,”裴峋老实道,“打我记事起,就被教育男女有别,按他们说的,男人该是顶顶厉害的,我却感觉不到。不说别人,我就处处比不上殿下您,也比不上白姑娘。”
说道白霜,乌恩其心里有一种奇异的自豪。白霜当真是块璞玉,而且是由她发现的璞玉。
裴峋又补充道:“若要上阵杀敌,我肯定不如白姑娘。”
乌恩其说:“她只缺时间,早晚超过我。”
此时二人待在乌恩其的王帐里,架着火盆取暖。裴峋一伸懒腰道:“我怕是永远都比不上您了,您别嫌弃我笨就好。”
“要你也超过我,我才受不了呢。我自以为算能吃苦的,又有那么点儿天赋,要是来一个都比我强,我倒要怀疑自己的斤两了。”乌恩其啧啧两声。
裴峋笑道:“您不是拿过草原的头名吗,不必怀疑自己。”
说到这,乌恩其来精神了:“达慕大会三年一次,翻过年就又要办了,我有心让白姑娘去试试,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您说白姑娘箭术要超过您,她若真超过您了,又愿意去,必然也是头名!回头您问问她。”裴峋也精神了,往火盆前凑来凑,“您说,是我先提出来和您学的,我算不算白姑娘的师兄?”
乌恩其笑道:“少给自己贴金抬辈分,你就是她师爷也没用。再说你也从来没叫过我师傅啊!”
没想到裴峋脸红了,结巴道:“我、我、我哪敢乱叫啊……”
“叫一声来听听?你虽然本事比不上白姑娘,但是可以嘴比她甜。”
裴峋拗不过她,脸红得不行,乌恩其都不准备再逗他了,他却叫了一声“……师傅。”
这声音小德几乎听不见,还得亏乌恩其耳朵好。她不由得大笑起来,险些一脚踢翻火盆。
裴峋这才感觉到了一点乌恩其这个岁数该有的活泼样儿,乌恩其总爱皱着眉头,好像永远有做不完的事和操不完的心。这样一笑,才像个十几岁的少女。
“大哥怎么还没到……”裴峋被取笑得害臊,生硬地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