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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裴峋声音发苦,“和陈大人不一样,我一直不太能分不清自己的爱恨。等到终于明白过来一点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我可能和你一样,是把家放在所谓国的前面。我母亲死在这深不见底的宫城里,我就再也无法深爱现在的涅古斯。”乌恩其见他已经有些失态的苗头,安慰道。
她想了下又补充:“因为他们本能安慰度过一生,却因为所谓战争而被扣上子虚乌有的帽子,早早便离去,可能我们心中都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吧。”
裴峋听出她的安慰,尽管眼睛里还有水光闪动,却依旧笑道:“您这话算大逆不道。”
“我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大逆不道?”乌恩其两条腿交迭,说了句很狂放的话。
“您……不生气我骗您?”裴峋又小心翼翼地问。
乌恩其上下两条腿换了个位置又道:“实际上你从一开始就能没瞒过我,而你……又的的确确为我尽心尽力。在心里早知道的情况下,不发火也正常吧。”
裴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乌恩其也不催他,只等他整理好情绪再开口。
“……我何其有幸,能来到您的左右。”他喉头上下微动,极力压制着情绪。
“少捧。”乌恩其道。
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日她问的分明是“为何裴峋甘愿在她身边一次次冒险”,裴峋像她絮絮叨叨坦白了所有不该为人所知的身份,却没有谈到这个问题。
她便直接问了,裴峋这下比方才坦白前还要更局促,更僵硬。
“你才骗了我那么久,现在还要继续瞒着我吗?”乌恩其故意幽幽哀叹。
“我、我不会再瞒着您了,”裴峋脸涨得通红,“我说就是了……”
我心
乌恩其心口忽然猛地抖了一下,她不知怎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种朦朦胧胧、难以捉摸的预感。这莫名的预感让她有些坐立难安,却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此日雪霁天晴,万物在这场苦难后都预备着复苏。乌恩其知道这就是草原之春,是埋藏在封冻大地下永不熄灭的春天。
“……我倾慕您已久,愿永远追随着您,”裴峋静静望着她道。
乌恩其几乎坐做不稳当,她与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只对视一剎,就连忙移开目光。她从未设想过遇见这种场面该说些什么,热意一路烧得她后背都发烫:“什么永远……你还会信……这所谓的‘永远’?”
“那……不论人间年岁更替,不论旁人百阻千拦,不论世上造化捉弄,都不会动摇我这心意一分一厘,九死不悔。”裴峋望着她,身上僵硬,手脚都不知道摆在哪儿,一字一句地向她诉说着。
见他的窘迫更甚于自己,乌恩其心头稍稍定了些:“我从未……想过这些。”
裴峋却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来:“我明白的,是我考虑不周。不知怎的,一冲动,就全说出来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你才说着甚么有死无二、九死不悔的,现在又要我装作没听见吗?”乌恩其见他这幅模样,不知怎的,心头生出一股忿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