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落脚——抬脚——落脚——
随即扑通一声,临倦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直接摔倒在地,连带着背上的阮鳞鸿也被甩到一旁。
“鳞鸿……鳞鸿……”临倦顾不上自己,忙膝行到他身边,“对不起鳞鸿……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肯定弄疼你了吧……”
无人回答他。
他将手搭在阮鳞鸿肩上,然后便沉默下来,他跪在阮鳞鸿身旁,衣摆沾满了灰尘,何其狼狈。慢慢地,他弓下了腰,额头逐渐靠近阮鳞鸿,最终贴在他身上。贴上去的那一瞬间,临倦终于忍不住了,颤着肩膀落了泪,声音也越来越大,从啜泣到呜咽,最后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喊。
梦魇
临倦将阮鳞鸿背回家里时,阮晴烟正在清洗她刚从街上买的用来烤肉的工具。
得了消息后,阮晴烟当时便跌倒在地,几乎哭得昏死过去。到后来,兴许是眼泪哭干了,或是麻木了,反而一滴眼泪也未曾落下。
临倦和阮晴烟皆沉默地为阮鳞鸿置办后事。
阮鳞鸿的棺木前,二人跪坐着,屋内静得只能听到火盆里燃烧的声音。
半晌,阮晴烟才开了口:“我们这家人,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剩下的人为前面死去的人送葬。先是阿爹,再是阿娘,现在是哥哥,下一个就是我了。”
“晴烟。”临倦的声音很嘶哑,“别这样说。”
阮晴烟并未回应。
没多久,张家的人竟来了。
还没进屋,张母的哭喊声就塞到临倦和阮晴烟的耳朵里。她踉跄着进了屋,扑通一声跪在阮鳞鸿棺木前,连磕了几个头,这才转向阮晴烟,哭道:“姑娘呀,是我们对不起你……”
阮晴烟原本已成了一块僵木,张母这般言行,直惹得阮晴烟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但她还是没有回应张母,只是对着阮鳞鸿的棺木默默落泪。
临倦出面招待了张家的人,又将他们带离了灵堂。
过了许久,临倦才返回灵堂,随即小心翼翼地走向阮晴烟,跪在她身边,继续往火盆里扔纸钱。
一时沉默。
片刻,临倦才道:“他们走了。”
阮晴烟没有任何反应,仍是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棺木。
火焰腾起,映在阮晴烟眸中,为这个僵冷的身体带来一丝活气。
“他们说什么了?”阮晴烟终于开口道。
“他们说,他们愿意赔偿,多少钱都行。”
阮晴烟面上没有一丝情绪,道:“我不要。”
“……嗯,这个决定权在你。”
灵堂很安静,只有火盆里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一沓又一沓纸钱被放到里面,又迅速变成一堆黑灰。
“按照律法,他会被怎么判罪?”阮晴烟问道。
临倦道:“这件事,张和端不是有意的,再加上他只有十七岁,认罪态度又很好。综合来看的话,差不多会在牢里蹲个数十年或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