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还能记得他。”何春芳的眼神晦暗无光,尽显疲态,曾经的美人春光不在,短短三年,丧子之痛就足以让一位母亲迅速老去。
泪早已流光,何春芳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不过是茍延残喘的活着罢了。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杜慈竹说。
同样的三年,曾经笑靥如花的他也如行尸走肉般,每天只是机械性地往来于临床和实验室,再不见昔日欢笑。
何思的离去带走了太多太多,甚至足以改变一个人。
“我知道,我替小思真心感谢你待他的这份心,可你还年轻,忘了他吧,如果小思知道,他也不会开心的。”
“可是,我爱他。”
一剎那,何春芳在杜慈竹的眼里似乎看见了某个昔日熟悉的身影,那个曾经同样意气风发、柔情蜜意的男人也有如此落寞的模样。
“可是,我爱他,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所以真的对不起。”
因为爱得太过纯粹,所以才选择逃避,哪怕遭人唾弃,那个男人也要选择抛弃一切,只为能活在与初恋安葬的同一座城市。
“你太傻了……”
亦不知是对杜慈竹说的,还是对那个多年未见却依旧会按时在账户上转钱的某人说的。
“是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他。”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何春芳的眼睛微微发红,喉咙也有些哽咽,她定定地看着墓碑前何思安静羞赧的照片,“如果……小思能再相信我一些就好了。”
杜慈竹看着何春芳。
“我是他的妈妈……不论他做出什么事我都会选择原谅他……只因为我是他的妈妈。”
“何阿姨……”
何春芳回过头来,苦笑道:“我先走了,你在这陪陪他吧,可能他更想见的人是你。”
杜慈竹机械地点点头。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只是再次看见这美景,已是一人一棺。
杜慈竹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紧挨着花束放下。
“这一次给你带的是《西厢记》,希望你会喜欢。”杜慈竹坐下来,轻靠着墓碑,宛如昔日两人坐在公园里读书时,他靠在何思肩膀上一样。
那时的他总会开玩笑似的将重力全压在何思身上,惹得他看不好书,一次两次何思懒得理他,可压得时间长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何思就会扔给他一个白眼:“沉死了,我肩膀都麻了,你能不能起来?”
但紧接着总会又跟出下面一句:“换个位置,靠我这边。”
于是杜慈竹就会笑嘻嘻地起身坐在何思另一边,跟他勾肩搭背地闹成一团。
可现在明知再也不会压麻何思了,杜慈竹却只是将头轻轻抵在墓碑上,生怕压坏了它。
不会压坏了,因为他再也靠不到心爱之人的肩膀了。
“小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顺利毕业了,也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以后很忙,可能没有太多时间来看你,你要是想我了,我们就在梦里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