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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复述准则。”
念白似的话响在耳边,他睁开眼睛去念着记忆里唯一清晰的烙印,字字可闻。
“观察者唯一准则——尊重时间,逃离悖论。”他清晰地体验着量子随能量剧烈波动的痛苦,丝毫不觉舱门自动关闭着,营养液和机械管也同步起着作用,直到充斥满整个保温舱。
李融终于在这样的痛苦里闭上了眼睛,精神开始恍惚和崩溃着,自己将要去哪里,这次还能不能按时回来,一切都是未知的东西。
他最后的意识里,也只剩下那句准则来,尊重时间,逃离悖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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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章节可跳读,不影响每卷剧情
第二卷万山载雪
第一章
李融又听到机械的声音,“锚点链接全部完成——”这次他能分神想到这样的声音多少还是僵硬的,比第一次的感叹句要平静上不少。
“请复述准则。”
念白似的话响在耳边,他睁开眼睛去念着记忆里唯一清晰的烙印,字字可闻。
“观察者唯一准则——尊重时间,逃离悖论。”他清晰地体验着量子随能量剧烈波动的痛苦,丝毫不觉舱门自动关闭着,营养液和机械管也同步起着作用,直到充斥满整个保温舱。
李融终于在这样的痛苦里闭上了眼睛,精神开始恍惚和崩溃着……
“公子,公子——”李融在昏睡间听到旁边有人不断唤他的声音,他勉强睁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一声,仍然觉出几分恍惚。
“公子啊——你可终于醒来了。”来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话还带了南方的语调在焦急的情绪之下将这句话说得有些不伦不类,李融下意识轻笑一声准备把自己撑起来,倒是先被对方搀扶住。
“公子身上怎么这么烫,该不会是染了疫病吧?”他在隐约间看到刚准备搀扶起自己的人又将他放倒在榻上,李融就这么躺下去后知后觉身上异常的寒意来,“我这就去请大夫!公子稍等片刻。”还未来得及询问出来什么,只得看着来人匆匆忙忙地出门去。
李融阖上眼,病痛的侵扰让这幅身子昏沉得更甚些。他用指尖勉强扯拉过外袍披到自己身上,冷意让他忍不住轻颤着,他翻过身企图将自己窝进衾被里。李融在逐渐适应着这种昏沉,迷糊间想起如今是在何处。
他和书童从庐州一路北上,刚才急忙跑出去的便是他自小伴读的书童,姓苏,阿父带他回来的时候按账目随意看到的数字为他起了名,苏四也不介意。颇有些忍俊不禁,好在自己读书得早,这些年好歹为苏肆换了同音字,教他写得些字,不至于潦草解决名姓之大事。
按照脚程算,这几日应当还在路上。不过想来自己在马车内便染了风寒,昏昏沉沉才睡醒来,不知道苏肆那家伙带自己来到哪里落脚了。从庐州经船只能到江都来,还需要到家中的分铺里兑些银子才好继续向北。连日赶路让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李融将身上的衾被裹得更紧些,他思忖过苏肆平常马虎的性子,由着马夫带路的话,此处不是姑苏便该是金陵了。家中分铺倒在两地都有,不过远行游学该亲涉山水,自己算是出师未捷。江南天阔,渡船而过满目水景宜人,跟庐州寻常时日中不同之处甚少。行至江都也只是暂时歇脚,未过夜就由苏肆带着再乘车东行,过了一日或是两日光景已然模糊。
李融觉得身上发了薄汗寒意能散些了,轻叹口气也不知道苏肆多久能请到大夫回来,入秋时节江南起了凉风确是时疫多发,他想过自己一路并未进市井之中接触过太多人,要是染上疫病游学之事只得作罢搁置,回去之后便不好安抚阿娘再出来了。
他只能隐隐希望不过是风寒发作,服药几日就能下地。阿娘久未得子留自己独作长兄总是筹划得颇多,游学之事也是阿父好言相劝自己才有空暇抽身。常居富庶之地多有偏安一隅之嫌,先朝士子兴游学之风,访隐士大儒,寻得志趣之友正是世间雅事,明月清风。
李融轻咳过几声,胸前郁结之气不见散去。江南有轻灵富贵的薄纱,有每年堆满仓廪的米稻,有绿夏时节芭蕉分绿,亦有白雨跳珠黑云遮楼。独独难见陶陶冬夜,冥冥雨雪。楚地风光,屈子故国他也未曾亲临,此行一去也正含游山玩水之意。
他想江南的水绕岸而绿,也不知北地的山如何高耸入云,又是否同水接天般浑然一物,他想江南的歌婉转多情,又不知北地的曲如何承载吹满荒处的风雪,他想素闻姑苏金陵一带富商多集,名楼曲伶自窈窕婀娜,夜半游船灯火暗送顾盼生姿,也不知长安腹地,王都之内是否百姓皆安,路无拾遗,或天下风流齐聚于此话尽世间千道,诸子百家。
李融在这样的愿景里攒了几分气力能自己撑身起来,头重脚轻之感还如此分明,他披上外袍下地为自己斟满茶水,喉热口干凉茶正解一时急需。方才还有寒冬之感现在发汗倒炎炎如夏日之间,李融继续抿了口桌上粗茶,脑中算过这几日耽搁。
若是疫病之由发热短则七八日,多则半月有余只能待在屋中养身,此间还须找人作信回复家中,好教阿娘宽心之意。染至风寒的话就下剂猛药,自己让苏肆继续跟着赶路也未尝不可。左右刚过及冠之年,身强力健小病更不足挂齿。
误了行路良日才是大事,等入冬之后便不好再从蜀地而出到长安一睹王都繁华了。先往长安行路也要等暮春过后再过剑关入巴蜀两地,李融思量过二者所耗时日颇觉烦琐。经临沂徐州等地入长安恰能路过齐鲁之地,孔丘之学兴盛于斯,恐怕自己只身求学又天资浅薄难入大儒名师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