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荆雨想着要不要将腰间挂着的黄玉玉佩薅下来勉强充一下数时,一位身着三皇女府内制式衣装的随从急匆匆提着一只木质食盒进了殿,原本端坐在席位上的三皇女赵明玉霍然起了身,抚掌而笑道:
“父皇,女儿的寿礼到了!”
荆雨心中一震。
还有高手?
三皇姐赵明玉向来心思细腻,最会讨赵帝欢心,这些年赵明阳能坐稳东宫之位,赵明玉可谓居功至伟。
不知这食盒里装着什么?
不会是什么天材地宝罢!
荆雨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那随从也知晓规矩,并未立刻将食盒呈上,而是先在大殿中央将那食盒的盖子打开。
“咦?”
不仅仅是荆雨,几乎所有坐于前排的宾客都是有些纳闷。
无它,这食盒中只是装着几颗黄中带着微青的枇杷果,许是刚刚摘下来匆忙清洗的缘故,青黄色的枇杷表皮上甚至还带着几滴水珠。
如今时日步入初夏,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皇城内的枇杷树并不少见,甘甜的枇杷果是随意去一个集市都能买到的东西,何况是这样还未完全熟透的青果。
只见赵明玉提起裙摆,施施然走到了殿中央,用那葱白色的玉手轻轻捏起食盒中的一枚枇杷,言道:
“父皇,您今日五十五岁寿辰,本是个天大的日子,女儿没有五弟那般财力见识,能集天下能巧之工匠铸出金瓯永固杯这样的奇珍;膝下一双儿女也资质平庸,并无杰出人才……只是恰逢府中后院那一株枇杷树结了果子,却未曾完全熟透,只能现摘了些,算是送给父皇的一个念想。”
“那枇杷树是父皇与母后一起亲手栽下的,您应还记得罢?”
说来也怪,赵明玉这话说罢,原本还意态从容的赵帝忽地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喉头不住滚动,最终也只是轻轻吐了口气,再一睁眼,众人望去,这身居至尊之位的老人眼眶竟是红了。
席间众臣吓得噤声不语,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音,就连耳聪目明的荆雨都只听得到赵帝一个人吞咽的声音。
一旁的皇后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然是记得的。”
赵帝缓缓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
“十五年了!那一年你才十三岁,距离及笄还有两年,可昭仪……”
“昭仪那时已然时日无多,朕便破例提前两年为你行了及笄之礼,又在皇城边上建了一座别院,供你开府所用。”
“后来我与昭仪在后花园一起种了一株枇杷树苗,我记得那时你和明阳两人就站在朕的身后!”
赵帝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吐出了最后几个字,终于在此时流下泪来。
“我那时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甚懂,母后的身子一日弱过一日,却从不在女儿面前表露丝毫……那一日大兄站在女儿身旁偷偷抹泪,我只当是父皇为国事又训斥了大兄,心中还有些奇怪。”
坐在太子席位的赵明阳此时也早已泪流满面。
赵明玉神色平静,荆雨却听出了一丝婉转哀情:
“当时觉得开府那一日只是寻常,并无什么特殊感受。”
“女儿向来也是个清冷的性子,开府不久,母后去世那一日,大兄哭得肝肠寸断,我竟是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只是今年初夏之时,我一人坐于父皇与母后所栽的枇杷树下,看着结了满树的枇杷果子,竟然破天荒地想起了那日栽种此树之人,掉了好些眼泪,许是有些想念。”
“后来便想着将这枇杷摘些给父皇尝尝,只可惜果子未曾完全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