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喝下孟婆汤,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带她回地府投胎……这就是办法。”
红衣鬼口气平淡。
纪苏文痛苦地拧紧眉,“可她之所以会变成情煞鬼,全然拜我所赐啊……她的执念、她抛舍不下的记忆,一切的一切都在我!我将她困在了此地,自己却心无挂碍地在地府做了百年鬼差……终究是我对她不起。”
“可你如今也早不能与她再续前缘了,”封灵搭在扇柄上的指尖微顿,“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遍遍地陪着她重复过去,彼此煎熬不得解脱,还不如让她喝下孟婆汤早日轮回。凭你这些年在地府里的关系,请判官们给个好命格不是难事……还是说,你不愿意让她把你给忘记了?”
“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如何选对秋茹最好,”纪苏文的声音抖得厉害,“可这样不行,秋茹投不了胎,她被困在了人间,地府做不了她的主……”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饶是封灵一字不落地全听进耳朵了,也还是有许多的不明白之处。
什么叫,地府做不了鬼魂的主?
“……纪鬼差,你再说清楚些。”
封灵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从纪苏文的话里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同寻常。
“鬼师娘娘在人间行走时,可听过望京酆家的大名?”
纪苏文的眼里满是苦涩,四肢百骸沉重而僵硬,带着无法言说的痛楚,一刻不停地侵蚀着自己的整具躯体。
“就是那个传言里,胆大包天到向冥主要去了驭灵之术的酆家?”
红衣鬼反问道。
“秋茹她,曾被酆家的人驭使过……”
纪苏文缓缓道。
酆家之因
酆家?
驭使过蔺秋茹……
那又如何。
“纪鬼差,冥主当年许的,是可驭使人间无根之鬼的能力,但无有所驭之鬼不能归落地府的说法,”封灵神色闪烁莫名,“你会否想得太多了?”
纪苏文艰难摇头,“若只是寻常驭使,不沾上因果倒也无事。可三十年前,人间王朝诸皇子争位,酆家为替他们中意的六皇子清除阻碍,驭使秋茹害死了怀皇帝的七个皇子……她的身上,被酆家驭使的印记至今没有去除,所以离不开这片土地,也离不开人间红尘。而我若将秋茹带回地府,她也只能在地狱里历受一遭折磨,等到不知哪一年再入轮回……”
“不是说,鬼沾了生人血肉就会成为神志尽消的厉鬼么,”解玉缩在角落里坐下,想到曾经见过的钟三娘,语气弱弱地问出声,“鬼差大人说蔺娘子害死了七位皇子,可她刚才在我们面前却是应答自如,说话可亲,全然不见半分的失智,更无有什么怨恨和戾气……分明正常的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