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松了口气,目光望着桌上的信。苏月先开口道,“黎婶子,黎叔,这孩子你们打算收留吗?”
老两口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咋回,多个孩子无非是多张嘴吃饭,倒也能养得起,但他们谁都没想到,这沈苛的身世竟这般复杂。
也没想到,这个在佃农村受尽磋磨的沈家,会是东巍的前尚书,沈怀志一家。
黎诚盛将信纸叠好,与沈家的令牌一同放回信封,沉声道,“我记得当年沈尚书一家流放之时,我还在县城备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真是——世事难料啊”
黎家人抿唇不语,心中感慨,谁说不是呢,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一家子会被流放,又巧合的来了这赤水。
忆起上次在佃农村看到的那个蓬头垢面老汉,黎诚盛心中叹息,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沈尚书是东巍的两朝元老,在京都官中以清廉正直著称,更是被芸芸学子奉为楷模,三年多前却因为贪污受贿被流放至岭南。
当时京中的百姓根本不敢相信这事,吵嚷着要为沈尚书伸冤,这事当时闹得可大了。后来,刑部张贴公文后,在铁证如山前,哪怕知道这些证据是假的,老百姓也没办法”
信中描述,其实写得很细,从当时的朝堂之争,再到沈家如何被诬陷栽赃的,幕后操纵之人,再到沈苛的身份,令牌的用处,总共写了十来页纸张。
“可这沈苛的身份——”,许姝惠话没说完,抿着唇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黎诚盛接话,“提着沈苛的身份就不得不提一嘴已故的太子,璟光十七年,太子妃诞下皇长孙,炎阖。
但这皇长孙命薄,六岁时死于一场大火,当时举国哀悼三日,爹,娘,这事你们应该也记得的”
老两口点点头,“记得的,后来那太子妃因抑郁成疾,也死了”
黎诚盛,“嗯,太子妃死后几年,东宫之主再次大婚,娶的便是这沈家的嫡女,次年,东宫又诞下了皇长孙,他便是沈苛了,确切来说沈苛的本名应该叫炎柯。
但好景不长,炎柯才一岁多,太子便病逝了,东宫一倒,朝中人心惶惶,璟光帝膝下两儿子,蠢蠢欲动,沈尚书一家以及年幼的皇长孙便成了众矢之的”
之后的事,也不必黎诚盛再说了,结局已经摆在了眼前。
听故事的疯人萧,手肘搁在桌上,手掌拖着下巴,眼神时不时瞟一眼药炉子,一个哈欠下去,困意连连。
瞟了眼头上奶娃,已经抱着他脖子睡熟了。
“这,这皇帝权力这般大,为何连自己的孙子都护不住?”丁香愤慨,扭头望了堂屋方向一眼,眼尾立刻红了。
苏月言简意赅,“皇帝并不是权力最大的,权力最大的是舆论,舆论是无形的无冕之王”
众人沉默,片刻后,话题又重新回到收留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