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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剩十分钟了,王记者适时结束了正式采访,还告诉罗裳:“稿子写完了我会拿来给你看看,没问题再发出去。”
罗裳从善如流地道:“行,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某些话题不适合上报纸,那就不要发。”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有些话咱们私下聊聊没问题,要以报道形式写到日报上,那恐怕就不太合适了。”
聊了这么长时间,王记者能看得出来,罗裳是个能换位思考的人。
即使他见多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也不得不承认,这年轻大夫不只是医术高超,还有自己的人格魅力,跟她在一起交谈时,你会觉得心里很舒服。
趁着还有点时间,王记者找了个理由,把摄影师遣了出去,这才跟罗裳说:“罗大夫,刚才我也说了,我这人知道的杂事比较多,有些事我就算不知道,也可以帮忙找人打听。”
“你有没有想打听的事?我要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该说的事我出去也不会跟人乱讲,我这人办事你放心。”王记者存了投桃报李的心思,态度自然很好。
罗裳其实也没有把破案的希望放在这个记者身上,但她知道以后的几十年里,像她和崔凤山这样的厉害中医有可能会引起某些利益集团的嫉恨。所以她要在近些年,尽力拓展自己的人脉和实力。免得有那么一天,碰到事了她却没有自保的能力。
要做到这一点,她现在就要广结善缘,王记者既然要主动示好,她自然不会推拒。
此时室内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人在,罗裳就小声问王记者:“关于兴源制药,以及该厂老总邹兴源,你了解多少?”
王记者怔了下,这人他还真认识。罗裳这是怀疑上此人了吧?
他不清楚罗裳怀疑这个人的依据是什么,他也不乱打听,更不去问罗裳为什么要查这个人,回忆了一下,就告诉她:“邹兴源四十出头,这人发迹时间不算长,也就是七八年的事。”
“我听说邹兴源以前在小煤窑给人干活,不知怎么着,被老板家中唯一的闺女看中了,就成了老板女婿,后来小煤窑被他接管,几年下来,确实赚了不少。”
罗裳也有点惊讶,这位原来还是位类似于赘婿似的人物?
这时王记者又道:“你们要是想查他,其实可以问问商报的汪晨。因为汪晨一个人干翻了一整个城市的小煤窑。他写的报道印出来不久,当地就开始禁止小煤窑继续采矿了,邹兴源也是在那时候转型的。”
“对这个人,汪晨知道的应该比我多,至少你们要是想找这个人的把柄,汪晨有可能提供一些。”
罗裳恍然道:“原来汪大哥还做过这样的报道?有机会我再问他吧。”
“那邹兴源老婆呢?她现在怎么样?”罗裳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
王记者不假思索地道:“听说过得还行,就是不怎么出来。邹兴源私生活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没听说过这方面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不过他身上有件事你可能会感兴趣。”
罗裳立刻追问道:“你都这么说了,一定是特别的事。”
王记者笑了笑:“算是特别吧,邹兴源这个人好像挺信命的,他也不知道从哪寻来一个风水师,不少人说他这些年能发迹,跟这个风水师干系很大。”
罗裳心思微动,想着鹰嘴沟加工厂老板买到的木人不会就是那个风水师做出来的吧?
“这个风水师你见过吗?年纪多大,其他情况你了解多少?”罗裳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马上追问道。
她能对他提供的消息感兴趣,王记者觉得很高兴,就道:“我没见过,不过我有朋友见过。当时这风水师跟邹兴源一起去汇川选址。”
“听说这个风水师年纪很大了,邹兴源叫他胡大师。这位胡大师至少有七十多岁,无儿无女,很瘦,好像身体不太好……”
十几分钟后,王记者和摄影师结束采访,但他们没走,先要了罗裳的电话号码,接着还要留下来半个小时左右,想看看罗裳怎么给人看病。
“老板,一会儿该叫号了。”方远看着时间已经要到了,就过来提醒她。
方远是和高向阳一起进来的,高向阳在这儿待了半天,目前还得由方远带着他,除了搬运的活,方远也在教他认药材。
趁着还有点时间,罗裳主动跟高向阳说:“高大哥,那个蒙面人脑袋被你打肿了,听说还断了两根肋骨。”
“肋骨是断了,断几根我就不清楚了,我没数过。”
高向阳不确定罗裳说起这件事是什么想法,但从他这半天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罗裳不是怕事的人。如果罗裳怕事,他就不会在这儿待下去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当老板的要是个窝囊废,他跟着这人干还能有什么意思?
罗裳却道:“以你这样的能力,一直做安保人员就屈才了。你自己慢慢想想,看看你对哪方面的事感兴趣,是想像方远一样学着制药还是做点别的。想好了可以跟我说。”
她没有深说,只简单地提了两句,但高向阳能弄懂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他在这儿上班虽然只有半天,却已经了解到,在诊所上班时间长了,这些人各自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子。他要是在这儿一直待下去,也是一样。
但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以后在诊所到底要干什么,他就道:“这个我得想想,就先当个安保吧。”
罗裳答应一声,让他先跟着方远去学着做药。
下午刚开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就被家人抬了进来。老人身体瘦小,无声地躺在担架上,一动都不动地紧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