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等等,我爸生前有交代。”
这句话在我耳边回响时,我的脚步顿时停住,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离开的决心在一瞬间动摇了。18年了,我以为这一天会悄无声息地结束,像我曾经照顾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平淡无奇。可如今,建国突然开口让我留下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一个保姆,名字叫刘兰,今年63岁。自从我45岁那年,被朋友介绍到李家帮忙照顾李老爷子后,这一干就是18年。18年,我看着李家上下三代人忙碌着,见证了这个家庭的喜怒哀乐,也默默陪伴着李老爷子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
李老爷子是个有些严肃但并不刻薄的老人,年轻时是个企业家,到了晚年,身体不大好,患有多种慢性疾病,尤其是糖尿病,行动不便,所以需要人24小时照顾。李家的两个儿子都忙,尤其是老大建国,整天在外面跑生意,很少回家。小儿子建军呢,比建国还忙,常年定居国外,只有过年过节时能见上一面。因此,李老爷子的生活基本上由我这个“外人”掌管了。
刚开始那几年,老爷子脾气暴躁,任何一点小事都会惹得他大发雷霆。记得我第一次来照顾他时,还没走到他房间门口,就听到他朝着家里的保姆陈姐大声呵斥:“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一个鸡蛋煮成这样能吃吗?我不要吃了,拿走!”
陈姐忙不迭地道歉,端着盘子进了厨房。我站在门口,心里开始打鼓,不知道这样的脾气我能不能承受得了。但没想到,刚踏进门,李老爷子就狠狠地盯着我,冷冷道:“你是新来的吧?会不会干活?我可不喜欢手脚慢腾腾的。”
我努力笑了笑,说:“老爷子,您放心,我做事利索。”
那时候,我心里其实也没底,只是想着,既然接了这份活儿,就好好做下去。何况我那个时候孩子还小,家里需要钱。
痛,被紧急送往医院,建国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脸色苍白,焦急得连烟都忘了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平时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那个雷厉风行、气场强大的企业家,可在父亲面前,他就是一个担忧父亲病情的儿子。
手术结束后,建国走进病房,看着昏睡中的父亲,忽然对我说:“刘姨,辛苦您了,这些年我爸的病情都是您在照顾,要是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赶紧摆手:“这是我该做的,您不用谢我。”
我本以为建国说完就会走,可他站在床边,沉默了片刻,接着说:“您知道吗?我其实和我爸关系一直不好。他从小对我要求特别严格,什么都管着,我小时候做什么他都不满意,长大后我做生意,他也说我不务正业……所以这些年我很少回家。”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空洞:“可现在他病成这样,我才发现,他毕竟是我爸,无论我们之间有多少隔阂,这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也有些酸楚。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问题,建国和他父亲的关系如此紧张,可能也是因为彼此之间从来没有真正坐下来好好沟通过。作为旁观者,我有时候很想劝劝他们,但毕竟我是外人,这种事情不好插手。
李老爷子的病情逐渐稳定后,建国还是继续忙于自己的事业,建军依然很少露面。我依旧每天按时给老爷子喂药、做饭、帮他按摩、陪他说话。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像是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了,但终究只是个保姆。
转眼到了第十八个年头,李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一个清晨,他安详地离开了。那一刻,我心里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这个老人对我的冷嘲热讽,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抱怨和偶尔流露出的感激。突然他不在了,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
老爷子的葬礼非常低调,只有李家的一些亲戚和朋友参加。忙完了这一切,我觉得自己也该走了,毕竟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想过要在李家一直待下去。
我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时,李建国突然叫住了我。
“刘姨,您等等,我爸生前有交代。”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凝重,我心头微微一颤,不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我放下行李,转过身,看着他。
“您跟我来。”他说完,径直往书房走去,我跟在他后面,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我跟着建国走进了书房。房间的陈设和老爷子生前一模一样,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建国坐在书桌前,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我面前。
“这是我爸生前交代给我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您。”李建国语气有些低沉。
我疑惑地看着他,接过信封,摸起来厚实沉重。信封上没有写名字,我心里一时间充满了疑问:老爷子生前有什么交代?他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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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打开看看吧。”建国推了推眼镜,示意我把信封拆开。
我迟疑了一下,心里有些忐忑。这么多年,我照顾老爷子可说是尽心尽力,从没想过他会留下什么东西给我,更别提在他去世之后,还会有这样的“交代”。
我缓缓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纸币,还有一封手写的信。我先是愣住了,没想到老爷子会给我这么一大笔钱。我迅速数了一下,至少有十万块。我捧着信和钱,手有些微微发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