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川他们不在,所幸蔺先生回来了,他跟着门房出来,见到何三贵,笑着上前道:“原来是贵子,贵子快进来坐,可是文娘子有事?”
何三贵见到了熟人,长长舒了口气,忙抹去了脸上的冷汗,道:“蔺先生,我不坐了。老大让我传几句话。”
蔺先生将何三贵带到了倒座客人歇息的屋子,挥手斥退门房,亲自从暖水釜中倒了杯茶递给他,“你别紧张,吃杯茶缓缓。”
何三贵端起茶盏,一口气吃完,呼出口气,将文素素交待的话背了出来:“老大说是青书说的,让我原封不动说给问川或者你们听。”
蔺先生皱眉沉思,文素素不想进王府,王妃要让她进去。
可惜他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窍不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文素素前来传话的用意。
蔺先生对王妃观感颇好,认为她行事有章法,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茂苑县时,蔺先生见识过文素素的本事,对她只有佩服,甚至是敬仰。
蔺先生吩咐小厮去取了匣子来,直接道:“走,我恰好有事找文娘子,我随你走一趟。”
何三贵忙放下茶盏,蹭地站起身,蔺先生瞥着他,道:“贵子你撞邪了?怎地变得这般胆小拘束。”
何三贵咧嘴干笑道:“卫国公府太威风,太富贵了,我生怕冲撞冒犯到贵人,办砸了老大交待的差使。”
蔺先生无语道:“有你老大在,你怕甚。。。。。。算了算了,你是该怕一怕,别跟那泼猴一样。咦,瘦猴子呢?”
“瘦猴子也得怕,老大让我们都要守规矩,别惹事。瘦猴子出门去闲逛了,京城是大地方,老大允我们出门去闲逛,见世面。”
蔺先生嘴张了张,终究没再说话。
他们老大的想法与众不同,他与温先生都猜不透,殷知晦勉强能猜,只她成了王爷的女人,殷知晦要避嫌,王爷的脾性,绝对称不上大度。
到了乌衣巷,瘦猴子从外面回来了,裹着衣衫坐在门房里,守着炉子打盹。听到动静,他马上睁开眼,精神抖擞迎了上前,抬手连连见礼。领着蔺先生进了花厅。
蔺先生坐下来,瘦猴子端了茶水前来摆好,道:“老大马上就来,蔺先生吃茶。这个茶是从茂苑县带来,普通寻常,蔺先生莫要嫌弃。唉,京城不易居啊,柴米油盐都贵,我与贵子出去了几趟,走路饿了,看到新出炉热腾腾的馒头,想要买两只填一下肚皮。谁知前去一问,”
瘦猴子说到这里,陡然停住了,蔺先生不由得追问道:“怎地了?”
“四个大钱!一只馒头,比茂苑县要小,足足贵了一倍不止!”瘦猴子举起四根手指晃动,满脸义愤填膺。
“我回来就跟老大说了,老大说,京城人多,达官贵人更多,宅子贵,百姓出去做工当差,工钱也赚得多些。反正什么都贵。我一听,可不是这样的道理。”
蔺先生吃着茶,茶水清淡,微苦,不过吃到嘴里回甘,他很喜欢茂苑的茶,连着吃了两口,点头说是,“京城是不易居,什么都贵。”
瘦猴子猛地靠近,蔺先生惊了跳,头朝后仰,“你作甚,别乱来啊!”
“我不好小倌这一口,再说你也不是小倌,都这么老了!”瘦猴子嫌弃完,蔺先生脸都黑了。
“嘿嘿,老蔺啊,你我相知相交,感情比亲兄弟,亲父子都要亲。我有些想法,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帮我参谋参谋。”
蔺先生白了他一眼,默然了下,最终道:“你说吧。”
唉,不能与一只猴计较!
瘦猴子塌肩缩胸,佝偻着背,烦恼纠结地道:“老大吧,跟了王爷。老大说,这是她的运道,那可是亲王,老蔺你说是吧?可是,老蔺你都看到了,老大的所有花销,都是七少爷在会账。虽说七少爷与王爷感情好,是兄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老大等于是被七少爷养着,这笔账,糊涂至极。”
蔺先生亲手选宅子,置办家什行头,选厨娘婆子来伺候。这点子钱,对卫国公府来说不算大事,如瘦猴子所言那样,糊涂得很。
如果让王府出,账就要从王妃手上过,乌衣巷的花销,悉数被王妃知晓,蔺先生就是不懂男女之事,直觉着不甚妥当。
“老大到了京城,要仰仗着王爷的宠爱,七少爷的钱财,实在是太惨了。唉,我很是看不过去。只我人言轻微,说不上话。我与贵子,梨花他们,跟老大一路过来,不敢去想能帮着老大,就是想替老大分担一二。我们有手有脚,想着出去寻份差使,赚几个嚼用,吃穿不用老大操心。”
蔺先生一愣,道:“你与贵子都去寻差使做,文娘子要是出门,谁赶车?”
瘦猴子道:“老大自己会赶车,老大赶车就太张扬了,梨花会赶车,还有梨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