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重渊很是痛心疾首,长长叹了口气,道:“阿爹,老三做出这种事,的确是丢了我们齐氏的脸。只是他姓齐,哪怕将他逐出宗族,他始终是齐氏血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呐!这件事太难了,阿爹最难。阿爹保重身子为紧,不如让七叔公起处理这件事吧。”
七叔公是宗正卿睿郡王,他能做这个宗正卿,是因为他听起来万事不管,实则如泥鳅一样狡猾,万事不沾身。
宗正卿对着一堆皇家子孙,一般就和稀泥,做睁眼瞎。
福王是亲王,圣上的亲儿子,他岂敢下重手处置!
齐重治这时脑子转得飞快,脸色涨红了,愤怒地道:“老二,你在这里装甚好人,你心里打着何种主意,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替老三开脱,想要卖他一个好,呵呵,看老三可会领你的情!”
齐重渊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看似厉害,在与齐重治争执吵架时,从小到大都没赢过。
被气得狠了,齐重渊翻来覆去只会道:“你休得含血喷人!”
齐重治讥讽地道:“我含血喷人,老二,你也不是好东西,纵容老三,就是捧杀!”
齐重渊恨不得将齐重治那张可恶的脸扒下来,可惜齐重治身形肥硕,他不是其对手,鼻子喷着粗气,来回颠倒那句话:“你含血喷人,你要老三死,你就不是东西!”
圣上看着面前吵成一团的两个儿子,太阳穴跳得飞快,怒喝道:“都给老子闭嘴!”
齐重治哼了声,别开头,不去看嘴唇犹在哆嗦的齐重渊。
圣上心口又一阵刺痛,想说什么,终是心灰意冷。
他养的好儿子,都是他养的好儿子!
福王府。
福王胸口汪着一团火,冲回前院,对着紧跟上前的小厮抚云抬腿就踢,怒吼道:“滚!滚,都给老子滚!”
抚云的腿吃痛,紧咬牙关,一声不敢吭,忙停下了脚步。
福王冲进屋,一阵乱踢乱打,将书房砸了个遍,尤为不解气,冲到正屋,又是一通打砸。
竹苑。
胡贵正在低声回禀:“按说不应留到年后,得敢在年前送出去。只快到子时,城门已关,大年初一棺材铺子也没开张,最后是得月的恩客帮忙,寻了两具薄棺,送出去草草掩埋了。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少,倒没起风波。”
伍嬷嬷听得脸都发白,不安地望着一动不动的福王妃,悄然给胡贵使眼色,道:“你休要胡说,只怕是你听岔了。这大过年的,王妃身子不好,你别听些胡话回来,给王府添堵。”
胡贵想要辩解,见如石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的福王妃,自从小产之后,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秀气的脸变得更小,衬着一双古井无波的大眼,令他不寒而栗,忙垂下头不做声了。
福王妃道:“知道了。”
胡贵怔了下,随不明白福王妃的意思,却不敢多问。
福王妃接着问道:“王爷可起了身?”
胡贵不知福王行踪,伍嬷嬷忙道:“先前宫里来了人,将王爷叫进了宫。今日宫里有筵席,王爷得去。”
福王妃那双眼睛,终于出现了一丝神波动,枯瘦的双手抓住椅子扶手,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合上了眼眸,道:“去交待一声,留意着王爷的动静。”
伍嬷嬷忙走出屋,叫来丫鬟吩咐了下去。
福王妃深深喘了口气,继续问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周王府铺子的买卖,听说很红火,秦王府可有动静?”
胡贵道:“小的去周王府的铺子瞧过,买卖的确比以前要红火数倍。真是过年的时候,买卖本就要比平时好,究竟能红火到何时,得看上一段时日才能知晓。京城大多铺子的掌柜,只怕都已经去周王府的铺子探过究竟,小的就遇到了好些熟面孔。秦王府那边眼下还未曾有动静,小的估计,秦王妃尚在观望,待周王府铺子的买卖稳定之后,方会有动作。”
说到铺子,胡贵从袖袋中取出一本书,双手奉到福王妃面前。
“小的读书不多,在书斋里看到了这本书,是老太爷的大作注释,小的便买了本回来。”
闵大儒写的书多,在书斋中颇为常见,读他大作感悟的文集,并不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