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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响起。
杀掉所有赫鲁人以外的劣等人种吧,杀掉所有人吧。不论是异种,丧尸,还是除了赫鲁人以外的人类。
全部杀掉好了。
周围的士兵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个放哨的哨兵眼尖地发觉远处的草丛动荡,他伸出手却没有探到风,顿时大喊道:“一级戒备!有敌人靠近!”
“呃啊!”罗霄被甩至半空中,凛冽的狂风狂妄地叫嚣着。他每每想要靠近那只异种就又会被狂风掀翻,它不杀他,只是想要慢慢地将他折磨至死。
“操!”发丝胡乱地拍在罗霄脸上又被他拂去,他藉以飞索钩住磐石避开那道斩击,然而那只异种早就猜到了他的行动。一个瞬身不仅切断了飞索,那把随手拾起的弯刀也顺势地捅入了罗霄的心脏。
然而刀尖在即将触碰到心脏时却遭遇到了阻碍,紧接着水元素就像蛇般攀至刀尖,刀被逼出胸膛的刹那伤口也得到了治愈。他在紧攥着扶光的手时所感受到的温暖,是她最后给他的保护。罗霄迅速调整身形,从地面破土而出的树在水的加持下不断地生长,木刺也像暴虐的毒箭纷纷刺入那只异种的心脏。
那只异种嘴巴张大却连一个声音都无法发出便灰飞烟灭。
而残留的水元素形成一条很长的丝线一直往后延伸,通往森林。
罗霄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他起初是快步往前走,因为若是贸然跑起来很可能会让身上的伤口撕裂。但那道丝线肉眼可见地变淡,他回想起先前所见的短暂的画面,渐渐的快步变为了狂奔。伤口也不出所料的撕裂了,然而罗霄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死命地往前冲去。地面蜿蜒曲折的血迹是当年舞会平铺到门前的红毯,可推开门,所见的不再是人们的欢颜。
扶光拔出腰间的匕首很快将那个哨兵封了喉,她已经没办法听见任何响声了,左眼可见度更是低的令人难以置信。所以当那把刀落下来时,扶光的反应慢了半拍。
刀砍在肩膀上又被她身体里的水元素逼出。
谢温烬倒在地上身体忍不住地痉挛着,他听到了响声可越是试图起身就越是无力。
鼻腔里的血已经流到了嘴里,扶光浑然不觉甚至连疼痛都快要感受不到。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在衰竭,她知道,自己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可生物对死亡本能的恐惧却被悲愤所淹没。
一道道水卷风将他们掀到空中,摔下来时几乎成了肉泥。
扶光拨开草丛时,谢温烬身后那条小溪跃动着蔚蓝的光。
那些盛开的罗尼花就像爱人蔚海如蓝的眼睛,她在过去很喜欢罗尼花,因为在C区这样的生命禁区,是不会有这样美丽的花朵出现的。可如果浇灌花朵的是他人的鲜血,开出来的花纵然再美丽也依旧残忍无比。谢温烬站起身时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暴戾萦绕在他的心中,谢温烬呲目欲裂地伸出手。
“谢温烬!”
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用尽所有气力射出的箭划破了所有的过往。那支箭杀死了过去的谢温烬,也杀死了现在的扶光。
她许的愿望全部落空了,弃离却从未阻止别离。
凭什么。。。。。凭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明明我们才是那个被实施灭绝的种族,明明我们才是拼尽全力苟活的人。那些人是谁的女儿和儿子,又是谁的爱人与父母。
那支箭射中谢温烬的心脏的同时扶光被那道火柱贯穿了整个身体钉死在树上,火焰贪婪地灼烧着她每一寸肌肤,将皮肉屯吞咽入腹。血液倒流致使左眼短暂性失明,扶光双手做什,颤栗的双唇吐出封印的字句。
那是未经改良的水系异能唯一的攻击招式,将某个人永久地封存于时间的尽头。
所有的光影在此刻都变得模糊起来,身后的溪水逐渐升起形成水牢,谢温烬的心脏为火元素所护,可仍然有水元素渗透进去,顿时犹如千刀万剐。
她似乎忘记了眼前的谢温烬最开始的眼睛有多么澄澈,他的眼里仿佛盛满了雪融后万物复苏的春天。然而现在,他猩红的双眸布满仇怨。
谢温烬的吼叫声惊起树梢的鸟雀,又是一道火柱袭来。
心脏在一瞬间因为高温停止了运作,所有的致命伤都在这最后一击下彻底发作。扶光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掠过天际的鸟羽毛是那样洁白,像一尘不染的云。然而就在这样的高温下,一只光明女神蝶还是振翅穿过火焰。它的翅膀被火灼烧着,连飞行轨迹都变得混乱。它振翅飞到扶光的唇边停了下来,接着被火烧成灰烬。
扶光的状态已经不足以维持元力消耗巨大的封印,未完成的术式也就此解除。谢温烬从半空中摔落,恰恰是那渗透进心脏的水元素使得火变弱了三分,明明是为了杀死他,却阴差阳错地帮他适应了火元素。
谢温烬的眼睛慢慢地褪去黑雾,他艰难地站起身,嘴里的腥涩惹人作呕。
抬眸时,他感觉时间停止了流动。
扶光的血顺着小坡流下来,她的身体没了支撑点缓慢地跌了下来。她背靠着树桩,处于濒死状态。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栗,旋即似哭似笑地扯着唇往前。只是几步的距离,却好像是千帆过后依旧无望的人生。他漫长地跋涉在这无望又黑暗的人生里,亲手扼杀了唯一的光。谢温烬的嘴角抽搐的令人见了都想要发笑,就像幕布前拚命逗人欢喜的哭泣小丑。他实在是太痛,太累了。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根本哭不出来。眼眶干涩的就像沙坑,心却已经沉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