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江烁进行了详细的全身体检后,医生终于大发慈悲允许他提前出院了。
办理出院手续这天正是年二十九,江向明提着一袋绿油油的东西走进病房时,俞菲凡正把江烁的衣服塞进行李袋里。
江向明沉着脸问:“小俞,江烁呢?他自己怎么不收拾,全让你一个人做了!”
“江烁在洗澡呢,衣服都是他自己叠的,我就是帮他放进包里而已。”俞菲凡瞅了眼他手里的袋子:“叔叔,这是什么?”
“柚子叶,你张阿姨说出院了要用这个来去晦气。”没等俞菲凡说话,江向明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我说了不要弄,她也不听,非要我带来,其实我一点儿也不信这玩意儿。”
俞菲凡知道以江向明的倔脾气,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就绝不会妥协。
她抿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江向明莫名有些心虚,清了清嗓,问道:“出院手续办了吗?”
“还没呢。”
他把那袋柚子叶放到床上,打开江烁放在床头柜的钱包拿出他的身份证:“那我去吧,你把这个泡到水里,让他洗洗手。”
“好嘞。”俞菲凡把衣服收好,拎起袋子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江烁,你洗好了吗?”
“进来吧。”
江烁正对着镜子刮下巴上的胡茬,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
她的眼神上下游移,最后落在他胸口上,那枚深褐色的圆形弹痕和开胸手术后留下的那道蜿蜒的疤痕十分显眼,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江烁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胸口,问道:“怎么了,嫌它丑?”
“胡说什么呢,我只是……”
她那点小心思在江烁眼里根本无所遁形,他截住她的话头:“嫌丑也没关系,你要是想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就算了。”
俞菲凡撇了撇嘴没再说话,默默地打开水龙头往洗脸盆里装水。
江烁恶作剧般往她脸上抹了把剃须泡沫,坏笑道:“你干什么呢,想跟我洗鸳鸯浴?”
看着他那副贱兮兮的模样,俞菲凡刚才那点儿愧疚瞬间荡然无存,从袋子里抓起一把柚子叶就往他屁股上抽,咬牙切齿道:“你伤好了就皮痒是吧?我先帮你去去晦气。”
江烁嬉皮笑脸地躲着她,毫不客气地搂着她的腰刚要把她往怀里带,就听到门口传来两声轻咳。
两人骤然回神,转头一看,就见江向明拿着一叠收费单一脸尴尬地站在病房里,目光乱飘,恨不得把“我什么也没看到”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那个……手续办完了,我、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啊不是,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便落荒而逃,仿佛在医院卫生间里打情骂俏被捉包的是他自己。
俞菲凡脸红到了脖子根,往江烁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看你干的好事!”
江烁低低地笑了两声,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好意思,兀自接过她手里的柚子叶放进盛满水的洗脸盆里,认认真真洗了手。
大街上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郁了,道路两旁的树上都挂满红灯笼,街头巷尾都弥漫着喜庆和祥和的气氛。
路上行人步履匆匆,一头扎进各自的生活里。
没有人知道在不久之前,厄运差点降临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更不知道在某个冬夜里,有人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替他们驱散了那遮天蔽日的黑暗。
李明皓充当了司机的角色,早早开着江烁的车等在医院楼下,把他们送到了事务所。
因为约定了年三十要和江烁回家吃饭,所以俞菲凡决定提前和大家在事务所里聚一聚,顺便庆祝江烁病愈出院。
事务所的门上贴上了春联和一个大大的福字,门刚打开,穿着一身崭新红色呢子大衣的成念就兴冲冲扑进俞菲凡怀里:“菲凡姐,江烁哥哥,你们回来啦!”
江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念念,新年快乐,给你的压岁钱。”
“谢谢江烁哥哥!”成念也不扭捏,笑嘻嘻地把红包收进口袋里,又回到厨房给成易打下手去了。
江烁刚脱下外套挂在玄关上,门铃就被摁响了。
他打开门,看到了门外提着大包小包年货的肖霁。比起上回见面时的疲惫不堪,他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
江烁笑着跟他打了招呼:“肖总,新年快乐。”
肖霁也笑了笑:“同乐,江警官,你的伤好些了吗?”
江烁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年货放在柜子上:“没什么大碍了,对了,你们公司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