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圆圆用帕子挡住脸,躲在他背后不吭声。
室内一片寂静,手上缠好的绷带又往外头渗血,宁宣收回手不给她缠二道了,扭头对门房慢慢道:“你去跟那个富商再说一回,告诉他,还是十五庙子上,认准着白衣的小妇人。”
段圆圆见过宁大老爷的二房,那女人生得柔蔓,因做了妾,就更爱仗着宠爱穿正红,回回来都穿成红灯笼,刺陈姨妈的眼,怎会好好的为宁大姑娘穿了白。
她火急火燎地想看表哥怎么解决此事,宁宣却在事发前将她送了回去,跟她说:“你还没进门,见了这些事对你名声不好。”
这个年头的姑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缠着娘去打听未来公公房里人的八卦,准得被她娘打烂手掌心。
所以一回段家,就再没人跟她说外头的事,怕养歪了姑娘的心性。
等到春节去宁家拜年,宁大老爷破天荒地还留在益州,说要一家子团团圆圆,喜得老太太直念佛。
老太太一把年纪,也不讲些虚礼,更不懂人色,当着刚因狐媚子缓和了关系的大儿媳面儿,就问:“云娘这些年守着你,肚皮也不见个动静,这娼妇定是给人下了绝子药,往后可再不能缠到她身上去。”
宁大老爷听到云娘二字,脸色大变,神色不虞地说:“娘快别说着没面皮的人,夏日里头为着大姑娘的事,特让她素了些日子,结果就跟坐船来卖棉花的富商勾搭上,自拾了身契吹吹打打地给人做正头老婆去了。”
段圆圆心头一惊,私下偷偷拿眼看宁宣。
宁宣面色如常,正在席间跟哥哥们推杯换盏。
宁宣吃了酒,送她回房时就告诉她:“我让人跟她说,为我大姐戴孝,明年就让她进门做贵妾。”
云娘想着万一事情不成,巴着大少爷这颗树先进门也不是不行,如今她年纪渐大,宁大老爷也不常去她屋子里歇了,换了一身白正好唱一出“白里俏”。
宁大老爷果然欢喜,出门办事前还先过来跟她久违地恩爱了一番。
云娘软着身,穿了一身白,送走了宁大老爷,又自己出了门子。
富商见门房进了宁家,不再起疑,十五一大早就请船员组了支迎亲队伍,在桥下站着。
云娘娇媚地立在桥上,就等陈氏从这儿路过,打算看她惊慌失措的好戏。
富商去瞧她鬓边白花的款式、位置,跟门房说得一字不差,又让个妇人套话,问:“是不是宁家大太太。”
云娘听见着称呼就笑开了,今天不是,但明天就是了。
于是含羞带笑地点点头。
富商就在旁边看着,心头满意这娘子的姿色,忙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花轿从云娘跟前一过,云娘立时就被几个壮汉拉上了轿子,她嘴里含糊道:“人还没到,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