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对面的那个人,也一样躲过了她的必杀之箭,但也一样同她一般,受了轻伤。
四下里一片安静,悄无声息,夜幕漆黑,大雪纷飞,可是透过重重的黑暗,她却仍旧能感觉到那抹冷酷的眼神,带着森寒的锐利,远远的射了过来。
时间缓缓而过,两方都没有半点声音,一个齐卫小心的上前几步,见对方没有反应,才大声叫道:“对面的朋友,我们在缉拿贼人,刚刚是一场误会。”
对面悄无声息,没有回应。齐卫左堂骑马上前,不一会,对面的人马中也有马蹄声响起。
“姑娘,”一会的功夫,左堂就跑了回来,翻身下马,递回月柔婷的佩剑,沉声说道:“您的剑。”
少女眉梢一挑:“对方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左堂据实以报:“对方亲卫穿着黑色大裘,是很普通的样式,模样眼生,从没见过。”
月柔婷淡漠不语,点了点头,接过佩剑,眉头却顿时皱了起来。
这是一柄罕见的宝剑,样式古朴,刀身轻薄,隐隐有枣红色的血痕,刀口锋利雪亮,在惨白的月光之下,有璀璨的锋芒光华闪动,好似流泻水银一般,剑柄以金蚕丝环绕,上面铸着两个古篆小字:刺月。
月柔婷眉头一皱,手指摩挲着剑柄,沉声说道:“这不是我的剑。”
左堂一惊,连忙说道:“属下这就去找他们换回来。”
话音刚落,对面就响起呼啸的马蹄声,雪雾翻腾,转瞬消逝。
“你追不上了。”
少女缓缓说道,唰的一声,反手还剑入鞘,谁知那剑和自己的剑鞘竟是十足的契合。
“将那人的尸体带回去,阿丹回营疗伤,其他人跟我去皇帐。”
女子声音铿锵,调转马头,带着众人策马而去。
来到皇帐前之上,就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到处都是烤肉的香气和欢声笑语,月柔婷解下兵刃,交给侍卫,在一名禁军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帐之中。
“王爷。”
月柔婷径直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亭太子大惊小怪的叫道:“啊!柔婷,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脖颈上虽然只是擦伤,但是这会却渗出血来,月柔婷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不小心擦了一下。”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亭太子皱眉关心道:“我马上去找大夫来,要好好处理一下。”
“不用了,”月柔婷拉住他:“只是小伤,不必劳师动众。”
“那怎么行?”亭太子不乐意的皱起眉来,却知道自己的话向来没什么力度,转头向华冀申望去:“冀北王,你说呢?”
华冀申眉心微微紧蹙,仰头看着女孩子略显苍白的脸颊,多年的默契让他明白什么,并不催促,只是低声问道:“真的没事吗?”
月柔婷摇了摇头,坚定的说:“没事。”
亭太子看着两人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有些不是心思的瘪了瘪嘴,没话找话说道:“那我去拿点金疮药来。”说完,就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阵疾风吹进,冷气森森,所有人顿时全都转过头望去。
只见大帐帘子一动,紫袍白裘的年轻男子顿时走进,雄姿英发,双眉如剑,眼若寒星,面如冠玉,整个人俊秀挺拔,好似一柄出匣之剑,闪动着摄人的寒芒和锐利的刀锋之气。只是,挺拔的脖颈上,却极不协调的有一道擦伤的血痕,此刻,正向外透着丝丝血丝。
月柔婷的瞳孔顿时紧缩,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
“七王爷,”一众王公子弟顿时迎上前去,面若春风的说道:“一别五载,王爷风采更胜当初啊!”
齐亦琛嘴角淡淡一笑,一一回礼,举止有度,站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偏执多疑的孤僻少年。五年的时光历练,让他好似一柄出匣的宝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散发出属于自己的璀璨光辉。
灯火闪烁,大帐内一片欢腾,脱离了众人纠缠的齐亦琛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终于,凝固在角落的最末一席。
华冀申静静饮酒,头也不抬,姿态磊落,举止潇洒,可是那宽阔的背脊,却将身后的女子完全挡住,阻止了前面那道森冷锐利的寒芒继续探究。
“冀北王,别来无恙。”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缓缓响起,华冀申抬起头来,洒然一笑,长身而立:“亦琛兄,好久不见。”
齐亦琛唇角牵起,邪魅寒冷一笑,微微侧头,望向华冀申的身后,声音低沉且的缓缓说道:“柔婷,不认识我了吗?”
时光流逝,岁月翻腾,光阴跌宕的脚步划破时空的虚无,七年的时间转瞬而过,曾经刀锋相对的人们,又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天平上。
月柔婷抬起头来,面色平静,眼神淡漠,看着俯视自己的昔日旧主,轻启朱唇:“齐国四公子名满天下,谁会不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