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啊,有个问题就当玩笑。这个,当你赢得赵之运与谢光宁的资产后,你可就变为蜀地最富有的人了,”他笑了笑,用指头弹着膝盖,“那么多钱你准备怎么花啊?”
单印心里明白,他潘叔才不管你怎么花,而是问你能给他多少钱。他说:“师座,赢得的钱属下这样分配的,三分之一用来运作这起赌战的胜利,三分之一自己留着,因为属下还有帮子兄弟需要属下照顾,另外三分之一用来报答师座的恩情。”
“需要三分之一的资产去运作,这是什么方式?”
单印望着窗外,眯着眼睛说:“师座您也知道,属下与赵之运师从同门,赌技不相上下,在多次的交手中,赢率各占百分之五十。再者,赌桌上常常会发生出人意料之事,就像上次,我本来超出金手指两点,因为并不知道筒内的情况而放弃了比赛。在下为了有绝对的把握赢得这场终极赌战,要把赢得的三分之一的钱,提前用来保证这次赌战的胜利上。也就是说,如果您能保证在下确定能赢,那么那部分就归师座您了。”
潘叔才的眼睛眨巴了下,心里在核算。如果单印把赵之运与谢光宁的财产赢过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将来自己用这笔钱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运作军团长的职位,比如招兵买马壮大队伍,还可以去欧洲购置家业,为自己安排好后路。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把身子直直,用低沉的声音问:“贤弟请讲,怎么才能保证你能胜利?”
“赌约里表明,任何一方不得随意更改赌期,放弃等于认输。如果在九月九号十点半不能到达赌场算输。如果您能保证他赵之运不能在这个时间到达赌场,我们可不战而胜。至于抽老千,本来就是有风险的,在下认为,这种办法不能确定必胜。还有件事情请师座知道,在下跟您说的这条件,谢光宁他们同样知道,说不定就在这时候,他们在想办法图我的性命呢。”
“这个你放心就是,我整个师的兵力保证不了你家人的安危,还叫什么师。贤弟,回去跟家人说,非常时期,让他们尽量不要离开军营。如果确实需要出去,也要提前通知本座,我们拿出安全措施来。”潘叔才非常明白,如果这次单印能够赢了,这并不只是钱的问题,还可以有效地抑制谢光宁的势头,甚至会把他推上绝境,那么谢光宁有可能向他俯首称臣。那样,自己运作军团长职位就容易得多了。问题是怎么才能让赵之运不能在九月九号十点半之前到达赌场,达到不战而胜,或者让他永远都不能到达赌场。他知道这并不是容易达到的,谢光宁必然对赵之运的安危做好了周密的安排。潘叔才把陈副官与两个旅长叫到办公室,跟他们阐述了单印与赵之运的赌博的重要意义。
“自我部驻军成都以来,所有的军防工作几乎都是我们在做。谢光宁主要负责经济方面,以至于我们被动地向他祈求军费,搞得处处被动。现在,由于单印的加盟,我们的日子相对改善了些,但是面临着一个最大的竞争机会就是,川军群龙无首,各部都想成为川军领袖。如果他谢光宁得逞,我们将会永远寄人篱下。如果本座能够得到这个职务,在座的各位都会有所提升,所以呢,我们必须保证单印能赢。”
当大家听了能够保证单印必赢的几个条件,陈副官说:“师座,这次的赌局如此重要,想必他谢光宁也肯定会想办法把单部长给除掉,或者尽量让他不能到达赌场。首先,我们要保证单部长全家的安全,再有,我们想办法把赵之运给做掉。”
“问题是怎么把他做掉。还有,在做这件事之前我们不能带兵擅自闯入谢军去抢人吧,这样做会引起两军的矛盾激化,可能会发生战争,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这个,下官还没想好。”陈副官低下头说。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很多办法,但都没有可行性。潘叔才看看怀表,站起来说:“这件事呢,陈副官你来负责,还有,多跟单部长沟通,争取拿出最好的办法来。”
散会后,陈副官直接拜访了单印。由于单印全家刚搬到军营,家人都在收拾房子。单印正站在院里指挥着大家搬运东西。他见陈副官来了,迎上去。陈副官说:“让付营长带人收拾就行,何必让家人动手呢?”单印笑道:“夫人怕摆乱了,平时找东西不方便。”
他们来到还没收拾好的书房,开始讨论怎么去对付赵之运的事情。单印想了想说:“这件事情最好从李文轩下手。李文轩虽然是豪胜大赌场的老板,但实际上是谢光宁的代理。那家赌场的真正所有者是谢光宁。只要把李文轩盯紧了,不愁找不到赵之运。还有,马上就到我师父的祭日了,我将发布启事,前去祭拜,想必谢光宁肯定会算计我,咱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他们一下,让他们老实点……”
事情就像单印想的那样,在他们策划对付赵之运时,谢光宁也在开会谋划他们。谢光宁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投进去了,还欠了银号十万大洋,他必须要保证这些投入不会付诸流水,还要带来巨大的回报。那么,回报的保障就是单印消失,或者不能按时到达赌场。当谢光宁得知单印全家已经搬到军营,并由付营长负责看守,便明白想动单印确实是个难题。不久,谢光宁见报上登出单印怀念师父的吊文,并表明在十月四号前去墓地祭拜师父,便敏感到如此张扬此事,肯定是有阴谋的。虽然此次活动值得怀疑,谢光宁还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把刘副官、李文轩、赵之运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跟他们商量如何在赌前保证赵的安全,谋杀单印,保证最终的胜利。
李文轩建议说:“现在单印在军营之中,我们又不能明枪明刀地去干。不如,我们从老千上想想办法。反正是在我们的豪胜赌场进行赌博,我们更便于抽老千。”
“抽老千?”谢光宁皱眉道,“你们有几次成功了?”
赵之运摇头说:“抽老千这件事不是不能做,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出人意料的千术,说白了都是些常规办法,咱们想到的他们也会想到,根本不起作用。不过,据说日租界的山本小郎领事手下有个赌手,专门研究千术,并且是千术结合技术先进的仪器,这个外人是不容易识破的,我们可以从他手里购买千术。”
李文轩说:“赵哥说得是,在下也听说过。那个加藤曾被重庆某个赌王请去帮他们做老千,据说获得了胜利。不如我们请他过来为我们设老千,然后给他点好处。”
对于跟日本人打交道,谢光宁还是有抵触心理的。中国历来饱受日本人的蹂躏,各行各界对日本人都痛恨不已,自己身为师长,跟他们有所交往,这影响是非常不好的,对自己竞争军团长一职是有妨碍的。他叹口气说:“本座不否定日本的技术有点先进,但是我们怎么利用他们?如果让大家知道我们跟日本人来往,这舆论会对我不利,特别是在我争军团长的这个时期。记住,咱们既要赢得决赛,获取单印的资产,还要想办法运作成功川军领袖之职。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本座成为川军领袖,在座的诸位都会水涨船高,前途无量的。”
李文轩说:“他单印不是去拜祭裘玉堂吗,我们把他做掉。”
赵之运摇头说:“他单印又不傻。在报上登出这样的启事,就是想让咱们上当的。说不定他设下埋伏,等着我们上钩呢。”
谢光宁微点头道:“谋杀单印的事情确实不容易达到,这个先放放。文轩与之运你们先去跟山本小郎谈谈,问问他们的老千之术的价格。对了,一定要问如果他们的老千失败,责任他们承担不承担。”
日本在成都设立领事馆是在1918年6月份建立的。自建立以来,成都人就不停地抗议,要把他们轰走。大家之所以极力反对他们,是由于自1895年中日《马关条约》签订之后,重庆被开辟为商埠,日本在重庆设立领事馆。在租界内,日本侵略者“胆建筑市街,设置巡捕,添造堆栈、码头,创办学校、工厂,并派遣兵船游弋江面长驻保护,俨然把成都变成了四川内地的小日本国”。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日本人常带武器横行街市,白昼抢劫,毒打华人……日水兵目无法纪,狂醉裸体,窜扰四乡,估奸估抢,时有所闻。对此,引发了蜀地的老百姓的痛恨,所以成都人对于日本租界非常反感,多次游行示威要把他们赶出成都赶出中国。
当山本小郎听李文轩说,要买他们的千术,笑着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要跟谢师长亲自谈。”
李文轩请示过谢光宁后,谢从心里不想跟日租界的人有联系,但是此次赌局事关重大,他只得同意让山本小郎前来,并且用军方的车子去接。山本小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跟善于抽老千的赌徒加藤三雄换上西服,于夜晚坐谢光宁的车来到谢府。
山本小郎并不是想卖给谢光宁千术,他们自来成都建立租界后,受到的压力很大,民众反抗情绪极为暴涨,而政府、军方都不肯出面保护他们,让他们的日子十分难过。山本小郎明白,要想在成都长居久安,就必须要跟政府与军方搞好关系。山本与谢光宁见面后,弯腰道:“谢君,我们愿意与您合作,帮助赵君获得这起赌战的胜利,分文的不要。”
谢光宁表情淡漠,微微点头道:“那么,山本君,想让本座为你们做点什么?”山本想了想,笑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向师座要求的。现在,我们就想帮助赵君赢下这局。”
谢光宁点点头:“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必胜。”
山本指指身边的加藤三雄:“加藤君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科学家,博弈高手。最近,他研究出一套非常先进的设备。磁性扑克牌,外加磁性戒指。下面,由加藤群对大家进行演示。”
加藤站起来,对大家弯腰道:“嘿!”说着,从兜里掏出副牌来摊在桌上,设定赵之运与李文轩对决。他在给双方发牌时,无论怎么洗牌,他发出的牌都能保证赵之运的牌是黑桃A、K、Q、J、10同花顺。这在五张牌玩法中是最大的牌了。赵之运瞪大眼睛问:“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加藤说:“这样的牌与普通的牌同样,只是在这几张牌中夹了层超薄的磁纸,当你戴着专门的戒指或者在手上涂上含有强磁粉的磁油,结合发牌的熟练程度,可以钓出这些特殊的牌来,保证选手的点子都会是最大的,所以,能够绝对胜出。”
李文轩戴上戒指用那副牌发了几次,结果并不是很理想。加藤说:“这个需要加强练习,如果牌太灵敏容易被对方识破。像李君这样级别的基础,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并且百分之百钓出这组牌来。”
谢光宁点头说:“这个,有点意思。不过,赌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只是一种办法怕不能确保胜利。”
加藤点头说:“师座请放心,在下研究出了多种办法,只要师座能够表明我们租界是朋友,保护我们的安全,我统统的传授给你们,让你们所向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