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身子一僵,呛得重重咳嗽起来。
谁都知道三年前在京师官道上被乌仁潇潇重创命根,差一点阳衰不举之事,是元小公爷最忌讳谈论的事情。一般来说,旁人在他面前绝不会多嘴。可夏初七不仅说了,还说得这样大声,还是在乌仁潇潇面前说的,听得元祐头顶冒青烟,恨不得抽她。
“楚、七!”
她全当不觉,冲他眨一下眼。
“咦,怎的了,这般看我做甚?难不成我说错了?你不是差一点那……”
看她还要重述一遍,赵樽无奈地瞄她一眼,唇边滑过一抹微勾的弧度。东方青玄似笑非笑,轻啜酒水,只当未听见。乌仁潇潇如醍醐灌顶,有一点幸灾乐祸。而边上侍候的二宝公公、晴岚和如风那几人,想笑却不敢笑,生生憋得脸都扭曲了。
元小公爷俊脸上满是窘迫,可好歹也是花丛中打过滚出来的人物,不过转瞬,他摸了摸鼻子,轻轻一笑,微微错开眼看了乌仁潇潇一眼,眸中波光闪过,拿过宝力递上的碗筷就不客气吃起来。
“这重译楼的酒菜,果然是珍馐。”
他夸赞着菜式,只为岔开话题,可夏初七狐狸眯一眼,不甚优雅的打了个饱嗝,随即热情地将炙鸭里的一只鸭肾夹到他的碗里,笑眯眯地道:“表哥,吃这个,吃什么补什么。”
“噗”一声,终于有人笑了。
元祐风流倜傥的身姿木雕般凝往了,筷子僵在半空,慢吞吞地转头,咬牙切齿的看她一眼,把一个鸭头夹到夏初七面前的菜碟里。
“来,吃什么补什么。”
夏初七不以为意,笑着瞄了一眼鸭头,侧眸看向眉开眼笑的二宝公公,把盛菜的碟子递到他面前。
“二宝公公最喜欢的,独此一个,归你了……吃什么补什么。”
人人都在嫌弃鸭头,二宝公公却是不知他们到底为何嫌弃。总归他最喜欢啃鸭头,这重译楼的炙鸭本是一绝,香酥脆嫩,主子有赏,他自是不客气,嘴里快活地谢过恩,他拿着鸭头便走到边上,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夏初七叹,“但愿能补起来。”
原本就诡异的氛围,有了元祐的加入更添了几分古怪的不自在。
打从元祐入屋,乌仁潇潇便眼皮直跳,恨不得把他撵出去。可为免让人瞧出她与他之间有猫腻,她愣是不敢动半分,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但与他相反,元小公爷明显脸皮重,半点不忌惮,懒洋洋地吃着鸭肾,瞄她时,那一双火辣辣的丹凤眼里意味深长。就连赵樽与东方青玄两个,眼神偶尔相撞时,亦是火花四溅。
整个屋子里,只有夏初七一个人最自在。她噙笑的目光审视着元小公爷和乌仁潇潇,脑洞开的如同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乌仁公主……”
吃饱喝足,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喊一声,蹙着眉头凑过去,看着乌仁潇潇领口那一个个疑惑吻痕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是长疹子了?”
乌仁潇潇脖子上的痕迹,许多人都瞧见了。赵樽与东方青玄自是不便出口,而元祐瞄她一眼,贱贱的笑着,别开了脸,有点小得意。只有可怜的乌仁公主至今不明所以,摸了摸脖子,摇头。
“疹子?有吗?”
“好像是,我再仔细看看……”夏初七挪过去一点,目光凝重的注视着,瞄了又瞄,脑子里思量着他俩究竟到了哪一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不再说话。
她停住话,面色怪异。
乌仁潇潇奇怪了,心里一跳。
“楚七,是……很严重吗?”
说罢她转头看向她的贴身丫头宝力。可宝力现年不过十三四,压根不懂的看惯,也不知她与元祐那事,仔细一看她的脖子,面色也惊恐起来。
乌仁潇潇紧张了,可夏初七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就是不讲话。乌仁潇潇原就是一个急性子,不由催促。
“楚七,有事直说便可,不必遮掩的。”
“这个……不太好意思说。”夏初七一语双关地说完,看了一圈面色各异的众人,见他们纷纷沉默,她蹙了蹙眉,摸着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似是真的很难开口一般,待乌仁潇潇的胃口被吊到极点,方才轻叹一声,起身拉起她,避开桌上的男人,绕到屏风外面。
“乌仁,你这脖子上长得这些,不像是寻常疹子……”
“那是什么?”乌仁惊吓不已。
“是霉疮……初期。”
乌仁潇潇狐疑,“霉疮?是什么?”
夏初七冷肃着脸道:“是一种性传播疫病。嗯,这个说法太专业,你可能不懂。这么说吧,霉疮与花柳差不多。花柳你应当懂,就是寻花问柳,或说是男女苟合惹上的……传染性极强,极快。得了此病的人,身体会……哎,不说这个,怕你吓着,总归你这霉疮得早点诊治。”
乌仁潇潇惊得眼都不会动了。
先前她被元祐侮辱,最终虽没有成事,可两人做到那一步,与成事也未差多远。听得夏初七煞有介事地一说,她摸着脖子,倒抽一口凉气,似懂非懂地一想,那姓元的王八蛋常年混迹于花街柳巷,难保不得那些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