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说了的,阿木古郎就要来了的,怎会没有见到?”
她原本是想把事情糊弄过去,小孩子念叨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宝音明显太过想念东方青玄,与她的感情也不是普通的好。闻言小嘴巴一撅,便有些不依不挠。
夏初七一怔,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见上。”
“宝音想问……阿娘,你有没有见到阿木古郎?”小宝音偷偷瞄着她的脸色,问得小心翼翼,似是怕触怒了她。
“哦?那我家宝儿是怎么了?”夏初七捏捏她的鼻头,似笑非笑。
“我……不是问爹。”宝音的小脸儿上粉嘟嘟的,在阳光下更显细白如瓷。
“嗯?”夏初七低头看她一眼,又蹲身下来,搂住她勉强一笑,“没事,你爹可能有事,先去忙了,我们回帐去吧?等晚上他回来,再罚他好好亲我们家宝音。”
“阿娘!”小宝音看她久久不动,拉了拉她的衣襟。
夏初七与赵十九相识七年,相爱七年,从来没有像这般闹个别扭。哪怕她再豁达,再没心没肺,心里也不免一塞,微微感叹命运的无常与滑稽。
可他竟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她,她的身边只有默然无语的晴岚。
她的耳朵听不见,对于背后的动静完全不知。可她一直以为赵十九会像往常一样,走在她的身后,默默保护着她的,哪怕两个人之间没有说话,但那份默契一定会在。
心“嗖”的一凉,夏初七眼眶一湿。
而她想让宝音喊的那个人,却只留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一群侍卫正扛着入陵时准备的器械,纷纷散去。
“呵”一声,夏初七以为小丫头还在记仇,牵着她的手起身,便回头看去,想让宝音与赵十九亲热一下。可下一瞬,她却愣住了。
“爹?”宝音似是不解,“哪有爹?”
“宝音,怎的不喊你爹?”为免赵十九吃醋,她捏捏小丫头的胳膊,提醒她。
阳光刺过来,她微微一眯眼,缓了一口气。
夏初七眼窝一酸,蹲身张开双臂,把小跑过来的宝音纳入了怀里。如同拥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她紧紧拥住小丫头,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孩儿的淡淡奶香,只觉心里那些压抑的不痛快都化为了乌有……
“宝音!”
二宝公公顶着个毡帐,跑在小丫头的身后,白白胖胖脸上满是汗水。看来这几日照顾宝音,他没有少操劳,两只眼圈都黑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很快近了。
“小郡主,你慢点!”
这一道童稚的、嫩细的,长长的呼喊,便是世间最美的语音。
“阿娘——”
在微醺的暖风中,一个精致的小人儿从远处奔了过来。
夕阳碎金似的光线下,牧民们正在三三两两赶羊入圈。
他们是落晚时分回到嘎查村的。
回去的路上,夏初七想到赵十九为她放弃的,好几次想问他关于东方青玄说的那个事……宝藏去向,到底他可知晓?可惜,从阴山北坡下来,他一直黑着一张脸,冷冰冰的脸上挂着“勿近、勿扰”几个大字,她完全没法出口。
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估计想拿她的钱,难!
想想,夏初七有些哭笑不得,都不知该说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总会给人希望,让人带着希望一关又一关的闯下去。她会在每一个关口给人提醒,忽悠得人团团转,可却在最后的关头,给人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让人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却又不会真正的要人性命,只会让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怎么进来的,再怎么出去,除了一身的狼狈,别无收获。
以前她觉得自个儿够无耻了,可是那人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昭皇太后的“阴险狡诈”,夏初七再一次领教到了。
阴山皇陵里暗无天日的黑暗,与外头萧瑟的风,潮湿的草,咻咻不止的夏虫比较起来,仿若两个世界,让人有做了一场梦的错觉。那一千零八十局迷宫似的地底,只存在了记忆里。
不管多大的事情,不管掀起过多大的风雨,最归都会归于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