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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羽乌卡被问得一愣,他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趴在哪儿想了半天才道:“我们、我们本想喊你出来,若是不便,我们就在这里陪你呗!”
“要陪你自己陪!”他旁边的客崇楷没给好脸,又问墨沉霜:“霜哥,你到底要跪到什么时候?”
墨沉霜朝他微微摊手,代表这时间遥遥无期。客崇楷撇了嘴,转头道:“我们先走吧。”
“别啊,”尤羽乌卡抱着墙头不撒手,摇头道,“霜哥多可怜,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客崇楷刚要反驳,墙下却先有道清脆女声传过来:“就是,要走你走!”
说话的人正是昨日本该与墨沉霜见面的曲嬉桃,她与墨沉霜是总角之交,从小玩到大,到今日确难生出婚嫁的情谊。
“你怎也跑出来了?”墨沉霜微惊,抬了声问:“欸,你爹娘没说什么?”
“没有呀,没为难我!”曲嬉桃隔着墙喊回来,语气挺轻松。她昨日装病躲对看,但到底是女儿,她爹娘问清了原委,左右年纪也小,并没有责罚。
她大声朝墙里问:“你要被罚到什么时候?要不让我进去,与墨老爷墨夫人说清楚?”
墨沉霜头疼,道:“你别添乱了。”又问尤羽乌卡:“有吃的吗?”
尤羽乌卡从墙头撤了只手下去,结果几人都找遍了也只能摇头。尤羽乌卡愧疚道:“要不去给你买点?”
“不必,”墨沉霜又转过头,端正地看着面前的石阶,道,“今日我大概是出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客崇楷闻言就松了手跳下墙头,倒是尤羽乌卡还不忍心。好在这时管家就进了院门,像是没看见还在爬墙的人,只对墨沉霜弯了腰,道:“大少爷,老爷许你起身了。”说罢就扶了他的手臂,又低声道:“夫人去求情了,说了好半天呢。”
“多谢。”墨沉霜露了笑,白牙晃了阳光。他活动着双腿,又对管家道:“跟爹说我出去了,今晚回来!”
说着就到了墙边,在管家震惊又担忧的目光中抬臂一撑,长腿带过了一阵风,就跃了过去。到了墙头的时候他还带了一把尤羽乌卡,顺手一并拎下去了。
墨沉霜站得稳,尤羽乌卡落地后还稍微踉跄了几步。他伸手又扶了一把,才与另外几人打了招呼。
院墙下还有个时才没出声的小姑娘,是和曲嬉桃玩得好的,叫吉沛楹。
“霜哥,你没事吧?”曲嬉桃到墨沉霜跟前,她生得娇俏,此时露了愧疚,道:“要不还是。。。。。。”
“我已和父母说清了,”墨沉霜摆手,“走吧,先吃饭。”又对曲嬉桃扬了下巴,道:“你请客啊!”
“我请我请,”曲嬉桃立刻应了,“到时想吃什么随便点,就算是我专门谢谢你的!”
其他人跟上,五个人就去了镇上的丰客酒楼,正是客崇楷父亲开的。这会儿酒楼里人不少,但他们是随时去随时有座的,又都饿了,点了不少菜。
吃饭时其他几人说起私塾的功课,墨沉霜只点头。他其实比这四个人都要大上两三岁,但彼此认识得早,前几年一起上学一起读书,非常相熟。但他现在已不再去私塾了,所以有些事不知道,没怎么说话。
几人正边吃边聊,旁桌忽然出了声。男人明显没压声,话带嫌弃道:“如今九黎族的人都能和我们同馆同席了?”
有人符合:“是了,好好的一顿饭却得遇见,看着晦气!”
尤羽乌卡本正在笑,闻言立刻收了,低头间眼里似乎闪了亮。吉沛楹不抬头,客崇楷瞥了一眼,倒是曲嬉桃手一顿,啪地一声放了筷子。
墨沉霜抬手,拦了正要起身的小姑娘。
那桌人嘴不停,说的话越发不好听,冲的就是要给他们听。墨沉霜不动声色,拽出帕子擦了嘴,安抚似的拍了下尤羽乌卡的肩,慢条斯理地整了束袖,然后站了起来。他半转身,高挺的身型停在桌边,低头和那桌的人对视。
那脸一沉下来就都是冷色,连眸里的澄明也散了几分。那桌人才抬头,墨沉霜就一脚踹了过去,让那男人坐的椅子差点散架,人也摔得四仰八叉。
“操!”男人爬起来,拳头都攥好了,“你他娘的找茬儿是不是!”
“谁找茬儿?”墨沉霜一脚踩在侧翻的凳子上,撩袍的那一下霸气十足,问:“谁晦气?食不言寝不语,道理不懂?”
男人被激怒,手臂举了起来,照着墨沉霜脸就招呼,一边道:“说的是你吗!乳臭未干的小子,娘的多管闲事!”
墨沉霜要接这一下,谁知这男人的手还没到近前就被同伴拉了袖。同伴也起了身,对男人低声道:“算了,这是墨家大少。”
“我他娘的管是谁家出来的孙子!”男人暴跳不减,“大少怎么了,老子就不好惯着人毛病!”
墨沉霜闻言忍不了,抬手就要卡他脖子,旁边人忙起身,都过来劝。一群人笑着喊“墨大少”,同时将那男人也被拉远了。
尤羽乌卡也站了起来,他穿着满是彩色刺绣的宽袖衣,手腕和颈间都带着银饰,站在酒楼里非常抢眼。他伸手拉着墨沉霜的胳膊,道:“霜哥,算了!”
墨沉霜这才慢慢放下手,回头看了一眼。
“吃完了吗?”他颇为冷酷地道:“吃完了就走!”
说着又踹了一脚,椅子滚了个儿,撞到墙才停下来。他也没真让曲嬉桃请客,掏了银子叮当地扔桌上。其他三人也站起来,他们要离开,拦在墨沉霜身前的人都让开了路。
走时曲嬉桃也踢了凳,这一点儿也不淑女的动作惹人眼光,旁人看过来,但到底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