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钊知道,这时候他没有听错,她说她输了,她说她爱他。
仿似黑透的天突然被闪电撕开,白花花的把世界都照亮了。
几乎是瞬间,他翻身坐起来,上身还是裸着的,结实的身材没有一丝在赘肉。
她说让他行行好,去把别的女人的味道洗干净,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当时只想要先把她应付着,不能让她跑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滋生出的念头,他总觉得她要跑。
也许是无意中调台看过的电视,捉歼在*后,女人一般都是夺门而逃。
当时她虽是没跑,可发泄完了之后,他一直都有个想法,她随时会离开他,在他不经意的时候。
这种感觉让他一点安全也没有,心慌得跟猫爪子随时要挠上来似的。
朵儿没有洗澡,只是脱了外套,穿着圆领毛衣,裤子袜子都还穿着,只是坐靠在*上,根本没有要睡的意思。
她看着江钊,看着他眼睫还有些湿湿的,看着他怔怔的望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让这个男人如此触动,原来他也会触动,在把她伤了之后,触动得一眼都是柔软的心疼和不舍。
“云朵~”江钊倾身过去把朵儿搂住,手臂收紧,用力,用力将她揉在自己怀里,手掌包住她的头,让她的脸靠在自己的脸上,她脸上的眼泪和过药膏,黏黏的,药膏有薄荷的味道,但他却闻到了咸涩的泪的味道,清晰得很。
她的毛衣纹路摩擦着他的皮肤,有点痒,但是碰到她的时候,感觉到她的颤抖的时候,他觉得碰到她都是疼的,“云朵,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起先说,不求她的原谅,她要怎么惩罚他,都是该的,可这时候他希望她原谅她,原谅了这一页就翻过去了,原谅了他们就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
他也知道自己混帐,可他还是想让她把这一页给翻过去。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在朵儿的嘴里得来“爱”这个字,她说她早就爱上了。
是他反映太迟钝,还是他太过于纠结他们认识的方式?和促使他们在一起的媒介?
心房那里像是被涂了胶水,又有人拿着吹风机迅速将其吹干,胶水变干收缩,勒得他的心脏紧得发慌,他想得到她的爱,却不想用结束婚姻的方式来得到,这样的话,他情愿这辈子她都不要说出来。“云朵~”
“江钊~”朵儿的脸贴在江钊的脸上,她觉得他的脸有些烫,好象毛孔张口呼出来的二氧化碳都是烫的,“你不需要我的原谅的。”
江钊~
江钊~
朵儿心里喊了几声,他的气息太烫了,他的声音太能蛊惑她,她最怕他对她好,哪怕只是一丁点,一丁点也会让她对他感激不尽,她会摇着自己的小尾巴去讨好他,这样下次可以再得到多一些。
哪怕这时候他还没有对她好,他只是温柔的喊她一声“云朵”,她也开始心乱,心跳……
他对她没有欧阳妍的称呼,他叫她小狐狸,叫她云朵。
没有云云,朵朵。
云朵,开始听着的时候,总觉得多少有些不亲热,像使唤她一样。
后来觉得,不用云云朵朵那些亲昵也没有关系,云朵,至少于他来说,还算特别。
其实她就是一朵云,飘在天上,无处依靠,虽然她曾一度以为江钊便是她的天空,可是天空太大,没有她的居所。
这时候被他和欧阳妍热烈的阳光晒得终于将水汽积了更多在身体里,乌云密布,她要解脱了,落下去,变成雨,她的依靠便是山川河流。
“不是这样的,我需要,云朵,我需要你的原谅,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原谅我。”男人的手掌窝住女人的肩头,扶开,看着朵儿的眼睛,“云朵,你原谅我,我们好好的过,我以后一定补偿你,我以前对你不好,我以后加倍对你好,好不好?”
忐忑,不安,窘迫,难堪,心疼,后悔,没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就算是全加在一起都无法诠释。
求而不得。
从无到得。
得而消逝。
他几乎在一瞬将这几种过程全部体验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求而不得,突然间她说她爱,突然间他就得到了,也在突然之间,她说她再也不要了。
“江钊~”朵儿拂开江钊的手,躺下去,好象一具女尸一样,直挺挺的躺下去,紧身的毛衣裹住她的身材可以看到她因呼吸而造成的情绪起伏,“江钊,婚姻不是像我父母那样,不是像你父母那样,更不是像我们这样的。”
朵儿闭着眼睛,她不看着江钊的影子说话,否则会进行不下去。
“有爱的家庭才会有幸福,江钊,我太累了,孤军作战的感觉太可怕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强大到可以一身战甲就去对千军万马宣战,我当时就不该跟你打那个赌,我输得好惨。”
江钊收紧着自己的拳头,紧捏着自己的呼吸。
女人长长的抽气声是这个房间最常听见的声音,唯有这样才能又换上一口气,朵儿手腕抬起,搭在眼睛上,眼泪顺着顺着的往下流,输不起的人可不就该流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