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的脑中闪过很多个念头,跟着管家前往剑阁的路上,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罗刹牌,像是要将它捏碎一般,然而到最后,疼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白蕊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昨夜在屋顶上,她会闻到一股甜香,而酒量很好的她,竟然会喝了几口楚留香的酒就醉了,做出那样的举动来。要不是西门吹雪突然来了,恐怕她与楚留香,不知道会在屋顶上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蕊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可是无论她心里有多乱,她都得马上离开万梅山庄,能跟着楚留香一起离开自然是好,若是楚留香已经先行一步,那么她就算一个人徒步而行,也得离开万梅山庄,离开西门吹雪,以免害人害己。
剑阁里的名剑不少,白蕊很快找到了与流萤剑一对的那柄剑,她轻轻地摸了摸剑鞘,然后抓起了旁边的一柄貌不起眼的乌鞘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理行囊。
管家给了白蕊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拾,时间很是充裕,因为白蕊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几件黑色衣裳,一柄乌鞘剑,一个管家提供的装着盘缠的钱袋子足矣。
剩下的时间,白蕊都在写信,她知道自己不告而别的话,西门吹雪肯定会难过,如果一定要在西门吹雪醒来前离开,那么白蕊觉得至少自己可以给西门吹雪留下一封信。
白蕊庆幸,自己早上并未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如今,至少可以用朋友的身份与西门吹雪告别,他会难过,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会认识新的朋友,明白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天天腻在一起,总有分开的那一天。这大约,是她教给他有关朋友关系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写完最后几个字时,白蕊的眼泪滴在了信纸的一角,她吸了吸鼻子,将流萤剑压在折好的信纸上之后,白蕊最后看了眼住了几个月的地方,静静离去了。说好荷花开了的时候,她就要离开的,如今并不算提前走,又有什么好哭的呢?
白蕊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也止不住,等她走到万梅山庄的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楚留香时,泪眼迷离的她吸了吸鼻子,一时不知道在该说什么,似乎最狼狈的模样,都被楚留香看了去,也不知他是不是跟自己犯冲,他一出现,安宁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楚留香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蕊,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他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白蕊生出离开万梅山庄的念头,而且还哭得这般伤心。但总归是与他的酒分不开的,楚留香觉得,他大概要负一定的责任。更何况如果不是他的到来,白蕊在万梅山庄应该生活得很快乐吧。
楚留香陪着白蕊一路走下了山坡,白蕊很快不哭了,只是一双眼睛红红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愁色,让楚留香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白姑娘下山之后,要去往何方?”
管家只说白蕊要离开万梅山庄,让楚留香等一等,陪她一起下山,毕竟山路崎岖,白蕊一个人下山,他有些不放心。别的,管家便没有多说了,因此,楚留香并不知道白蕊的目的地为何,只是如今天下会的人到处在找她,雄霸的仇家也闻风而动,白蕊离开万梅山庄的庇护,去往江湖可谓处处都是险境。
白蕊叹了口气,身体也摇晃了一下,眼神一片迷茫:“我不知道……世界之大,竟无我的容身之所……”
白蕊转头往万梅山庄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摇摇欲坠的模样让楚留香心疼得很,他本以为西门吹雪昨夜带走白蕊,他们会捅破那层窗户纸,发生一些旖旎之事,却未想白蕊竟被西门吹雪赶出了万梅山庄!
“在下正要去江南会友,白姑娘若暂时无想去的地方,不如与楚某同行?这一路若能有白姑娘作伴,楚某也好免去寂寞无聊之苦。”
楚留香自然是看不得一个弱女子受苦的,很快朝白蕊伸出了橄榄枝,白蕊也没有矫情推拒,很快便点头答应了。江南,正是白蕊计划中的几处地点之一,楚留香有事要去江南,江南自然就成为了白蕊的首选之地。
下山之后,楚留香以口哨唤来了自己的马,他只有一匹马,要么白蕊骑他牵马,要么二人共乘一骑,等到了小镇他再买匹马或者雇辆马车。
“夏日炎炎,怎好让香帅牵我一路?都是江湖儿女,香帅不嫌弃的话,便策马带我吧。”白蕊觉得她与楚留香昨夜搂也搂了,亲也亲了,一起骑马并不是什么大事,拍戏的时候她亲密戏也是接的,人生如戏,就当是她与楚留香拍一段共赴江南的戏吧,这回导演可不是她自己,而是不知道是不是她亲爹的玉罗刹。
***
半个月之后,白蕊与楚留香来到了扬州。这一路,白蕊并未坐马车,而是骑的马,虽然比不上马车舒适安逸,但一路看到的风景,也非坐在马车里透过帘子一角看到的可比。
为了隐藏踪迹,白蕊在脸上戴了面纱,发型也换成了利落的高马尾,还给自己画了两道剑眉,看起来英气不少,任谁也不会想到天下会二小姐身上去。
半个月的时间,楚留香对白蕊的称呼也从“白姑娘”换成了“阿蕊”,而白蕊也改口唤他“楚哥哥”,至于“香哥哥”这个称呼,白蕊与楚留香都未提起过,仿佛月圆那夜的屋顶醉酒,是一场梦。
“阿蕊可还记得那个卖馒头的小贩在哪儿?”到了扬州,楚留香便想到了之前白蕊说的白馒头一事,那时听来觉得白蕊身世凄惨,如今想到白蕊随了白馒头的姓,楚留香只觉有趣得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给自己取名字的,下一次取假名时,他要不要随包子姓?
白蕊笑了笑,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她调整好心态,投入到下一场血雨腥风中去。万梅山庄的一切,好像已经逐渐远去,虽然想到时心会隐隐作痛,但白蕊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无论对她,对西门吹雪,还是对聂风而言。下次再见时,白蕊觉得她应该能转换心态,把西门吹雪当做哥哥看待的。
旧地重游,白蕊还真有点怀念那个陆小凤递来的白馒头,还有好吃的扬州炒饭。楚留香也是个好吃之人,两人很快来到了扬州城最好的酒楼,点了几个特色菜,还有一盘白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