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未立后。”太尉提醒道。
“臣该死!”冯行袭大窘。唉,沉溺山水太久,连朝廷立没立皇后都不知。
“可留下两个儿子,入国子监读书,俟成年或可授官,为国效力。”太尉又出面说道。这话不能皇帝直说,太失礼,也显得猜忌心太重。
“这……”冯行袭闻言不悦。
自己已经乖乖入朝,还要抓儿子为质?何其过分!但他也知道,仅入朝之举,和带来的工匠、木材,还无法取信朝廷。
他原本准备投靠全忠的,但全忠也信不过他。言明要么攻仇视汴州的赵匡凝表示诚意,要么交出权力——金商防御副使及掌书记等幕府要职由汴官担任。
这两个条件他都无法接受,这才被迫倒向吃相略微好看些的朝廷。
“怎么,卿不愿?”圣人喝了杯蜜水,逼问道。
冯行袭回过神来,强颜欢笑:“这种好事,小臣求之不得,便让两个犬子在国子监好好求学。”
“回去严加整顿军事。朱全忠眼红金商、襄阳已久,或遣将征讨。”圣人失了谈兴,告诫了一番便起身离席——此辈守户之犬,上无忧矣。
金商,是朝廷的了。
只要不再发生藩镇入长安的事,冯行袭大概是最乖的那个节度使。
“臣遵旨。”冯行袭还是了解全忠的。手下十余万雄兵,巴不得天天打仗,四面开战,好从别人身上缓解压力。前番听说那厮强行索要江淮诸道盐铁转运租庸使一职,不就是为这个?
忠臣……
没粮食没财货,日夜担心被武夫鼓噪而反,这忠臣就很难当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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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郎寻了几位良师。”回宫的路上,圣人突然说道。
见丈夫提到孩子,何虞卿板着的脸立刻舒展了些。刚刚冯行袭对朱邪氏那声“辅圣”让她的敏感心又受到了伤害。幸好,大郎最长,便是朱邪氏生个儿子,也足足长之八岁,来得及!
“翰林学士院使韩偓,我爱之,大郎师之从文、史、数算。”
“可。”何虞卿点头。翰林院一把手来教一个八岁孺子,绰绰有余了。至于韩偓的品德,不需怀疑。之前官家打算任其为相,谁料韩偓语出惊人:臣区区草制郎,不敢相。然后推荐了座师太常卿赵崇和毫无交情的兵部侍郎王赞,言,皆是强能精算廉洁之人,胜臣百倍。
这事,让何虞卿对韩偓很欣赏。
原因其实不止这个。圣人作为穿越者,对韩偓知道得更多。昭宗后期,亲信或被杀,或被贬,冒死跟在身边给他拼命想办法的,就一个韩偓。后来,全忠见其颇为难缠,欲杀之。昭宗不得已,暗地里偷偷找到韩偓,流泪说:我没办法,只能贬你了。
韩偓的回答也很感人:也好,让臣死在外面,胜过在朝中看着陛下受辱,却什么都做不了。
品德好,忠心,学问又高,这让圣人第一时间就选定了韩偓。
“如今乱世,诸王还需学习武艺军事。”何虞卿又说道。
“找好了。”圣人叹道:“侍卫亲军步军司都教练使,朕之心腹臂膀,武艺过人,便让他调教大郎。”
选王从训作为武师的根源还在于另一件事:何虞卿二弟何楚玉,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和王从训非常玩得来,如今两家已约婚。何楚玉一子一女,都才三四岁。说好,若王妻生男,则娶何女。生女,则嫁何男。
让小王作为大郎的武师,正合适。
“甚好。”何虞卿心情好了许多,脸上绽放出妩媚。
“明日便带大郎认识些军将。”圣人叹道。这年头的皇帝,真难当。
说罢,将李裕从何虞卿背后拉了过来,问道:“既没动手打你,又没斥责你,却时常躲着乃父,在怕些什么?以后让你跟韩学士、王教练从文从武,认识他们吗。”
李裕不吭声。
“说话。”圣人脸一板。
在寻常家,孩子内向不喜欢说话也就算了,可这是帝王家。连上台说个话都害怕,当什么皇帝。
“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