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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我跟他年轻的时候结拜为兄弟,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承想这老东西有酒不给我喝就算了,还怕我的身价超过他,天天隔地底下做兼职,给月老在地府的办事处打杂也愿意,说是给要自己的子孙后代积阴德,让路家香火多一些……”
路家子嗣稀少,香火一向不旺,到路远这一辈,他三十多岁未婚,弟弟路迢险些出事,也就外甥路俊文结婚的希望多些。
可爷爷……爷爷居然去世了也不忘也他们这些子孙操劳。
“谢谢……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他声线颤动道。
眼见程老爷子说起话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让人听不清,路远似乎是忽然心有所悟,连忙将心底的话抛出——
“爷爷,其实……其实当年您来路家的时候我是打算给您开门的!我被拦住了我被人拦住了!路家不是真的那么绝情路家这一辈还有我还有我!”
一向台词功底一流的影帝,此刻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虞越”开怀一笑,“啊,你说这事儿啊!你不提老头子我都快忘啦!”
“当年的事不提也罢,我跟你爷爷在地底下好着呢!我们这些老东西死了这么多年,尘归尘土归土,你们这些小辈又何须再斤斤计较耿耿于怀……”
路迢出事的那一天,路家撤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夜色下,已是花甲之年的程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路家别墅前。
别墅内一片死寂,路家通通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对程老爷子的敲门声置若罔闻。
路远不顾阻拦要去开门,却被父母和管家一同扯住不让他上前,母亲眼中的恨意夹杂着熊熊怒火,对着路远痛声警告:
“记住,从今天起,程家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弟弟出了事,他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轰隆”一道雷劈下,同样二十多岁的路远看向窗外。
几天后,他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的发小,成了程氏集团的新任当家人。
所有人都赞叹程平挑起大梁挽大厦于将倾,只有路远知道,程平不过是一个失去了至亲的少年。
程老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周津墨看到虞越的指尖血珠愈来愈多,甚至于滴落在地上溅成了一朵又一朵的小水花。
“乖孙,这女娃子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要好好对人家……”程老爷子抓住程平的手。
程平连连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他清楚,这一回是自己和爷爷真真正正地最后一次见面了。
包厢内的氛围愈发沉重,程老爷子的话语变得越来越浅。
在他的灵魂弥留之际,所有人只听到最后一句话——
“乖孙啊,爷爷回去了,这回说了你以后可别忘了给爷爷倒酒!要茅台啊听到没!你个臭小子你小时候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等我死了你连酒都不让你爷喝你个不肖子孙……”
程平:“……”
虞越神识归体,刚才的记忆从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额间的天眼痕迹隐约闪烁,像是机器快要没电关机时的指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