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豪张开的唇,在静止了十几秒之后,又慢慢收拢,下唇慢慢贴合上唇,声音艰涩的说道:“恐怕不行。”
十几秒的时间,象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叶宸冰提着的心缓缓的回落。
她不得不在心里佩服满佳佳,她所料果然不错。
自己竟真的不及满佳佳了解眼前的他。
她等了一会儿,说完“恐怕不行”的贺星豪却再无下文,好象这四个字就是所有的答案了。
叶宸冰的嘴巴微微的撅起来,刚才撒娇的神色消失怠尽,她颇为不满的吐出三个字:“没意思。”
知道他拒绝是对的,可如此生硬的拒绝谁听了能舒服?他好赖解释几句啊。
叶宸冰心里隐隐浮上一丝不满。
贺星豪不太适应叶宸冰的脸色变化,他意识到是自己的答复让她不满才会如此,他有些着急的半坐起来:“我只说不行,并未说不行到什么程度。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们请来,但我是不方便跟他们同台的。你知道我顺手顺脚不会跳舞,再是站在台上不适应舞台的灯光。所以,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极快,脸色因为他飞快的语速有涨红的迹象,可见他心里有多急。
他解释了,但解释是在她不高兴之后,而且解释得并不透,他只说不能同台,但没往深里说。叶宸冰撩起眼睫,神色不明的看他:“假设你父母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要把房子收回去,而我执意要这套房子,你将做何选择?”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跟老妈和妻子同时掉入水里先去救谁一样,怎么答都不讨好。
贺星豪眨了眨眼睛,略一沉思:“父母给了我生命,我没有理由讨要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如果我活着,我会贷款为你买,房产证写你的名字,贷款我还。如果我死了,我所有的工资津贴还有牺牲补贴,基本够买一套小房子的。万一还是不够,差的一星半点,我父母肯定会因为我的遗愿而给予你帮助。所以,我有能力满足你这个愿望。”
一个假设的问题,竟然引申到了生死之上。叶宸冰只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问题太过于慎重了。
“光把钱留给媳妇,不管父母了?”有了媳妇不要爹妈,怎么说也是不孝。
“我在一处农村早就帮父母买了套农宅,很便宜,但环境很好。我希望他们老了可以到那里养老,那附近有家门诊,诊所里的医生是在我们特警队里转业的军医,他的医术或者他徒弟的医术是值得人依赖的。”
越说越离谱,叶宸冰的鼻子忽然就酸涩了。
自己这是在试探什么,竟然能让一个硬汉跟自己谈起身后事。
她忽的拽过他的右胳膊,让之横在枕头上,她的脸随之趴了上去。
涌出的泪花便洇在了男人结实有力的胳膊上。
察觉到她哭了,贺星豪更有些慌乱无措。
他只习惯与部队里那些糙男人相处,可乍一换成水做的女人,他是半丝能耐也无。
他身子僵在那里,愣了好几秒。
左手伸出来想摸她的头发,可手在空中擎了半天,又慢慢缩了回去。
叶宸冰情绪缓了过来,她有些别扭的抬起头。
“若是我就喜欢你台长儿子的身份,喜欢你特警大队长的军衔,就非要逼着你跟当红。歌手组合去表演节目怎么办?”
问题逼到夹缝里,他还不说实话?
叶宸冰就不理解了,他实话实说,表明自己的难处就是了。干嘛自己硬撑着不说,似乎一切为她好的样子。
贺星豪踟蹰半天,没有回答出来。
叶宸冰气得一翻身子,背对贺星豪而躺,但又担心他脑袋一根筋,自己在那瞎想,遂没好气的偏过头:“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今晚就这样,睡觉。”
她声音气哼哼的,带着说不出的怨气。
说完,她自己将头埋进了枕头里。既因为他而感动,又因为他木头似的行为生气。心情交织在感动与生气之间,形成一股难言的郁气,散不出来。
埋了一会儿,没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她以为贺星豪已经睡了。
今晚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她就是动了气。
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窝心。
硬汉就是硬,不知道软乎着来。他轻轻抱抱自己或者说几句好听的话不就烟消云散了?可他就会傻乎乎的,说出来的话有板有眼,硬邦邦的,太不懂得变通。
叶宸冰坐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刚才掉了几滴泪,眼睛有些不舒服。
可她刚坐起来才发现贺星豪维持刚才半坐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脸上的神采是难得的冷凝与严肃,似是在想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
看到叶宸冰坐起来,他表情严肃,语气凌厉的说道:“我的身份和我父亲的背景是不争的事实。我视你为我的妻子,能为你做的我会拼尽全力为你去做。而不能去做的,你再生气我也无能为力。如果你因此而厌弃了我,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咱们可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