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怎么有伤痕?”周小蓓三个月后才见到方小舟,虽然伤口已经痊愈,可能还做了激光整容,但细痕依然如故,细看上去相当恐怖。
“哦,我失足从楼上滚下来,脸上划破,手术不怎么成功。不过,大夫说,问题不大,时间长了就看不出来了。”方小舟一语掩饰过去了。
周小蓓疑心顿起,韩宝来出事,她三个月不见他;现在方家将她与世隔绝,这其中必有缘故。以前,就是一周不见面,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与他缠绵一次。这里面必有缘故,周小蓓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她当下不说,只是谈笑如故。
周小蓓发现方小舟的手机不见了,他的红旗座驾也换了,还有一套新买的意大利皮鞋也不见了。事关重大,他知道走漏风声,意味着什么。
方小舟与她同寝,她又有惊人发现方小舟命根子萎缩了!他仔细看,原来有咬痕,肯定给狠狠地咬了一下。媒体大学的高材生,当然会联想到当晚发生了什么。她完全可以确定,这家伙犯的事,却嫁祸给了韩宝来!
周小蓓趁方小舟熟睡之际,悄悄把这一重大发现用方小舟手机发电子箱件告诉了梁晓菁,梁晓菁一伙正组成强大的救韩宝来团队,一队守在医院,怕韩宝来遭遇不测,另一队想尽一切办法打赢这场官司。
梁晓菁接到周小蓓的消息,精神大振。立即追查方小舟的车,这台红旗车后来找到了,但行驶仪找不到了。现在唯一的办法,要打捞这艘游艇。组织上万人的专业打捞队作业,最后找到了失事游艇,但是游艇玻璃损坏严重,淤泥浸入,毫无价值。
二审开庭。控方却拿出了铁证,在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到韩宝来的DNA,说明当时两人发生纠纷,死者曾抓伤韩宝来。高院据此认为,铁证如山,维持原判。在这节骨眼上,紫兰出庭,她打开了韩宝来帐号,她有了重大发现。当晚,船上一定有第三人,因为韩宝来设下一个小赌局,他从湖心下水安全游回岸边。如果他赢了,买家可以支持他。他输了,他愿意赔付。这说明韩宝来是在跟人设下赌局,他早早下了水。这一证据的出示,让媒介一片哗然。经公安部技术司确认,韩宝来确实是自己下水,他下水之时,游艇还好好地,并且有人开走了!韩宝来是靠体力游回岸,因为他一边游一边用手机在录象,这是设赌局的必要条件。可是出事之后,韩宝来的手机一直下落不明,现在一定要追查到韩宝来的手机!韩宝来的手机,是公安人员扣押,现在最有力的证据突然失踪,引起中央的高度警觉,有人要暗害韩宝来!
不过现在韩宝来不用害了,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总医院配备了最强的专家团抢救,他还是神志不清。总理顶住压力来看望了韩宝来一次,韩宝来全身插满了管子,戴着氧气罩,只能用眼睛无力地看着总理,身体瘦得皮包骨头,哪有有过去的丰神俊美!透过氧气罩,嘴唇一张一翕仿佛在说他罪有应得,这傻孩子,自己要扛多大的罪!总理噙着泪指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抢救过来!”
同时,对审判韩宝来的人员进行了隔离审查,他们确实对韩宝来动用了非常手段,包括电击。消息传出,舆论一片哗然。当然,他们只承认审判手段不当,只是想拿到嫌疑犯的口供,因为对手智商太高,有点操之过急。谁是幕后主使?他们一口咬定没有谁指使他们这么干。
周小蓓那天回家,公公婆婆抱着福华等她,方母张帆示意小蓓到她屋里说话。张帆抱着孙子,福华恋奶奶,不往妈妈怀里蹭。
张帆拿出一张存折说:“小蓓,这个家应该由你来当。这是我和你爸爸一辈子的积蓄,以后啊,你想买啥就买啥。我们应该多支持一下你们年轻人的工作。”
“爸妈,我们不差钱啊?”周小蓓颇感意外。
方父方国栋加重了语气:“妈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我们方家也算英雄之后,一定要挣干净的钱,花清白的钱。”
“爸,我——我怎么啦?”周小蓓有一点惶恐不安,有一点担心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你知道吗?韩宝来串供了。”方母看了看周小蓓的脸色,“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妈,你弄错了。韩宝来跟小舟一向是铁哥们,他们之间是过命的兄弟——”
“这,我知道。好得共一个女朋友的。可是,这次,不是韩宝来死,便是你的丈夫死,你选呢?”
周小蓓哇地痛哭失声,这哭声让福华也跟着妈号淘大哭。张帆却不为所动,一字一顿地说:“不管你知道多少,你胳膊不能往外拐。你不传递消息的话,他们是不会那么快翻供的。现在好了,将你丈夫牵连进去了。我告诉你,你连韩宝来一点聪明都没有,韩宝来真讲义气,他没有出卖你丈夫。你却吃里扒外,现在好了,警方已经传唤你丈夫,看来情况不妙。种种迹象表明,你丈夫有可能在场。现在,你想想怎么帮你丈夫洗白吧。”
“我没有——”
“好啦。你有没有。你别当我是瞎子。你搞了什么小动作,别以为我是吃干饭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是闭紧你的嘴巴。否则,我们方家要完,你周家也保不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吧。”
“我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方国栋板着脸说:“那更好了,你不插手就行。这事情,我们能摆平。你这些日子在家里好好带一带福华,你看福华都不跟你亲了。你最近就在家里带孩子吧。手机交给你妈保管,别有事没事,联系这个联系那个,言多有失。你本不想说,人家也会套出你口中的信息。”
“知道了,爸,这是我手机,你们保管吧。我其实没说什么。你们要是疑心是我说了什么,我就请长假呆在家里带福华吧。”周小蓓显得很温顺,她主动把手机关机交给了婆婆张帆。
张帆说:“孩子,并不是妈心狠,非常时期,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以后你会体谅做父母的难处。他日君体同。”
“我知道。我最近学会了做西餐,我在家好好做西餐给你们吃。”周小蓓近乎谄媚地说。
“很好啊,你可以在家多读一读书嘛。”张帆嘱咐了周小蓓几句,让她把儿子带着回自己房了。等周小蓓回自己房,这才发现网络也切断了。看来她真的给软禁起来,切断与外界的联络。
张帆再厉害,你不可能将儿媳真的关押起来。她的活动还是自由的。她大清早要送福华到机关幼儿园上学,难道你能阻止?不过,她有可能派了眼线盯梢。周小蓓当然也知道,有人悄悄跟着她,作为新闻媒介的大姐大当然知情,只是她要装作一无所知。开着车接了儿子便回家,显得规规矩矩。
晚上方小舟平安地放了回来,周小蓓若无其事地与他亲近,双双对对地在一起吃饭,估计方小舟是取保候审回来。方小舟显得很颓废,一言不发。倒是爷爷方正说的话很多:“这段时间,夫妻在家,好好谈一谈,推心置腹地谈。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谈。我透露一个信息给你们。虽然请了全国,乃至国际上享有盛誉的专家来会诊,专家团还是瞎子摸象,查不出宝来的病因。唉,他确实是天人,他归天的日子看来不远矣。我真不想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情。但没法子,他走到这步运上,他不属于我们人间,还是放他走吧。他多不知一天,多折磨他一天,他现在形销骨蚀。”
方小舟只是喝他的闷酒,几次抬起头想说话,父亲用严厉的眼光阻止了他,老实听爷爷说下去。方老继续说:“宝来的确做到了仁至义尽。他这个人行事的方式,就是讲忠义。这点我从不怀疑他。我本想推荐他主持国防部,但天不遂人意,只得作罢。他可能以文临凡,不能涉武。他曾经多次犯武的大忌,多次遭受重创。我说这些,我到了髦耋之年,听的见的,我还是看得明白。小舟经过这一番洗礼,你一定要完善自我,不能再酒后失德。”
这话等于点破了事情的真相,张帆忙说:“父亲这事还未定论——”
方正眼光如矩,挥手阻止了儿媳妇护犊子之情,他严厉地说:“过去有猿门斩子。这不是做样子。这是严肃军纪。我不管你现在打什么官司,你一定要走正路,不能走歪门邪道!我方家世代忠良,满门忠良。当年朱老总的孙子就给执行了,那是维护党纪国法。当然这事情落在谁头上,谁也不好受。我听说宝来的惨状,我也是痛心疾首的。何况你是我亲孙子。希望我们一家人能熬过这一关,同仇敌忾,团结一心,不再出什么岔子。我老了,这个朗朗世界都是你们的,我要把一个好端端的世界交给你们,可你接不接得住啊?问问自己,问问自己的良心!”说到激动处,方老爷子老泪纵横,声音抖颤。
方老爷子说到激动处,不住地咳嗽,儿子赶紧给他捶一捶表,他才顺过气来,声音抖颤得厉害:“当然,我和你奶奶小时候对你的培养,有宠爱过分之嫌。你奶奶当年视你为掌上明珠,怕你多哭一声,怕你受一点委曲。抱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又怕融了,生怕你有一点不受用。怕这怕那,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舒坦、受用。带那么娇贵,有何益?你奶奶如果有在天之灵,你睁开眼看一看,你亲手带大的孙子现在是什么样?坏我大事啊!”
“爷爷,我错了!”方小舟突然“咚”地一声双膝跪下,悔恨的泪水如大雨滂沱,一个男人怎么有那么多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外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