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此刻亦是胸中豪迈而生,他转身注视着众人,又侧目看向吴良生:“吴大监歇息一日,明日再回京复旨?”
吴良生看着此间公堂上的官员数量,心下反应过来,今日太孙定然是在与官员们商议河南道之事。现在要自己歇息一日,只怕也是要自己看明白了他在河南道要做的事情,好让自己回京的时候,能与陛下知晓。
吴良生想定之后,便躬身点头,向后挪开步子,俨然是以皇太孙随侍的角色站在一旁。
朱允熥手捧着圣旨和玉玺,穿过众人,重回公堂之上。
圣旨被他架在桌桉上的木架上,他手持这着玉玺端坐而下,指掌微微翻动,亮出划过好几次的玉玺底部。
如朕亲权,太孙允熥。
苍古的隶书,深刻于玉石之上,成一方之玺。
将玉玺放置在木盘上,手掌却是盖在玉玺之上。朱允熥轻咳一声,目视着一众起身重入公堂上的官员们。
“兹命陈留县县令裴本之,任官河南道布政使司左布政。”
“兹命户部考功清吏司主事高于光,任官河南道按察使司按察使。”
“兹命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潘德善,为黄河水务总督,督办黄河河道诸事。”
“命河南道布政使司、河南道按察使司,两司会议,推举河南道各司衙门官缺人选,报上名来,一应加盖玺宝。”
朱允熥平静的声音,在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门公堂之上响起。
声音不大,在此刻却显得无比的嘹亮,绕梁三日不绝。
他完美的诠释了一把,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手掌玺宝,只言片语便封出去三位封疆大吏,一道主官。
公堂上,官员们尽皆沉默不言,只是呼吸声却显得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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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本之官居陈留八载,一朝方伯布政,依着这几日的事情,也算是情理之中。
而高于光这位吏部主事,转任河南道按察使,也同样是属于可以推断的。他常年主持吏部考功清吏司之事,自是知晓朝堂官府上下的弯弯绕绕,坐镇河南道按察使司衙门,也算是能镇住场子,好配合着裴本之处理河南道诸般事宜。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则无不是心潮澎湃。
京官虽贵,却不如外放权大。
眼下河南道官场几近清空,自然有无数的位置等着他们这些人来填补。虽然如今不可能做有违朝堂律法的事情,但只要在河南道老老实实的干上几年,为皇太孙稳住了河南道,说不得届时再调回应天,也就能穿上大红袍,位列部堂。
没人能拒绝大红袍的诱惑!
裴本之、高于光两人脸上表情复杂,虽然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却在今天一并到来,还是让他二人心中颇为复杂。
骤然起兴,掌一地权柄,所带来的冲击力,是难以与外人道也的。
两人当即上前一步,躬身抱拳。
“臣领命谢恩。”
随着两人的领命,朱允熥的这道委任令便算是成了。
在场所有的官员无不是向着裴本之和高于光两人的背影,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至于不在场的潘德善,众人心中也是稍稍的羡慕了一下,只不过很快便还是将注意放在了裴本之和高于光,这两位河南道新晋大老的身上。
毕竟潘德善现在不在场不说,黄河水务总督这么个新兴的官职,谁也不知道前途如何。而更为重要的是,潘德善这个黄河水务总督的差事,也定然是将来不少年里,满朝野最苦最累的差事。
朱高炽却是默默的退后了一步,低着头充耳不闻。
他已经有预感,手拿老爷子刚刚送来的圣旨和玉玺的朱允熥,绝对会给自己平添无数早就计划好的麻烦事。
果不其然。
当朱高炽刚刚想到这一茬的时候。
朱允熥便已经是再次开口:“税署有司官员,即日起调集税吏,于锦衣卫并羽林卫、驻扎太康县京军抽调良家子,充入税署税吏职。
河南道两司,即日起清查河南道诸府县田亩之数,凡有阻碍蒙蔽朝廷,着锦衣卫有司并河南道按察使司衙门审查定罪,按律报由孤批文。
凡寺庙道观、士绅商贾人家,名下一应田亩,皆清查核实户头,要田对人,税对田。配合税署有司官员,厘清田亩,推行税吏粮长改制。
凡抗命不尊,皆由锦衣卫及各司衙门羁押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