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婳闻声回头,抬眸看向他,直到此刻,楚斟才瞧清她的面貌,虽小小年纪,却窥见豆蔻真颜,楚楚衣衫下是春半桃花的冰肌莹彻,黛眉翠横似春烟,尤其那双眸子最是清澈。
只是确实瘦弱,那一双朱唇泛着白,眼底也有青色,气色一眼见便知是不好的,病弱的叫人看着可怜。
在看陆焉生,自方才盛婳抬头,目光便再转不动了,又见不得楚斟紧盯着瞧,轻声咳了一句,才算是打断了楚斟的目光。
盛婳却觉无碍,微微一笑道:“是我母亲喜欢。”
陆焉生闻声一滞,他在府上带了四五载,目光略及满院子的梅花,他竟从未注意过这些,也从未问过盛婳一句。
楚斟回过神来,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是如此。”他又顿了顿忽又问道:“那不知盛二姑娘喜欢些什么花?”
“骏河兰。”陆焉生想也不想忽然开口说道,他们二人喜好一样,都喜骏河兰,这个他知道的。
话音一落,几人纷纷侧目看向他,楚斟摇头笑了笑道:“焉生喜欢骏河兰?可我是问盛二姑娘喜欢什么呢。”
盛婳嘴角微微压下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喜欢的,花朵开的再娇颜都会败落,所以不大喜欢。”
这是实话,时下多数女子喜欢娇花,可唯她不同,她不喜欢这些易败凋零之物,也没甚闲情雅致赏花。
陆焉生神色一僵,灰淡如土,他以为,她也喜欢骏河兰,他想起那扇明窗下那盆兰花,兰花虽不常败,可却羸弱,日日在窗台下风吹日晒那盆兰花至多活了不到一年,说不清那时候是怕她伤心,还是觉得窗台下有那盆花在景色好,夜里头,他换了那盆枯烂的兰草,特地寻了盆相似的,年年都是如此。
他哪里知道,盛婳对骏河兰本就无喜无爱,只是点珠打听了他的喜好,自己又见他离家可怜,才在房中摆了不少,这人又惯来别扭,若说是为了他,许是连盆都搬起来砸了,她看那兰娇嫩摔碎可惜了,又恰与春时花开季节,一两个花骨朵实在可爱,她才只说是自己喜欢。
盛婳心思一动,转身边走忽问道:“楚三公子呢?喜欢什么?”
“我?我觉着文竹最好,长青常绿。”
盛婳闻声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阿,好,好。”楚斟叫这话惊的一时间脸色微微发红。
她说他记下了,记下了楚三的喜好,陆焉生舌尖似有腥甜,心口酥麻的疼,他抬眸看去,两人渐行渐远,两人之间似有道围墙将旁人隔离在外,叫陆焉生插足不进去,他眼尾发酸,抬脚又跟了上去。
“到了!”忽听盛婳说道。
楚斟,陆焉生这才驻足,瞧见比一旁青树还要高的围墙,神色各异,楚斟摸了摸额头不解道:“这是?”
盛婳笑了笑道:“这处不大近僻,这样能静下些。”
这话无论旁人信不信,可陆焉生却是不信,他不自觉又想起那日,更觉难堪的很,他总觉得,这围墙是我因他修的。
他看着高耸的围墙,目光却是飘向一旁的盛婳,可那人却是连眼尾都不曾给他。
陆焉生哪里知道,这道围墙,在往后的日子里,简直成了他的牢笼,想飞却飞不出的牢笼,受那日日相思苦。
盛婳只简单介绍了一两句,这院子倒不大,一眼便望到了头,院子瞧完了,便各自要散了,陆焉生本庆幸他们两人并无独处时间,却忽见盛婳顿下脚步。
只见她似羞怯一般垂下了头,声音犹如蚊蝇道:“楚三公子,可否移步至那便凉亭。”